就在此时,楚惊蛰隐约听到哽咽声传来。
他抬眼望去,只见一名穿着破烂,手里拿着一根拐杖的老者,无力地坐在白骨堆积的山岭脚下。
他缺了一条腿,让整个身体显得更加枯瘦,宛如一根枯草一般,在寒风中摇摇欲坠。
在老者身边,还有一名十来岁的小男孩,双脸被冻得发紫,双手更是通红,扶着老者。
“孩子们,这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们了,因为,我的时间也不多了!”老者声音哽咽,气息虚弱,很显然他的生命已经所剩不多。
“这是我们这一脉最后的血脉了,只可惜,我不能看着他长大成人!”微弱的话语中带着惋惜和无奈。
“祖爷爷!”小男孩摇晃着老者的手臂,双眸中泪花流转,但他依旧强忍着,没有让其留下来。
看着年幼的曾孙,老者眼眸中满是怜爱与不舍,他们这一族,曾经在大陆上也是威名赫赫的存在,曾跟随凌天至尊浴血关外,杀出赫赫威名。
那一战,葬下了太多的盖代强者、英烈豪杰,他们这一族近乎满门忠烈,所剩下的皆是老弱妇孺。
整个家族,几代人都折损在那一战中,绝大部分的尸骨,都被掩埋在这一道巍峨山岭之下。
老人因为断掉一条腿,退到后方养伤,也就是在他养伤的时间段,诸神之战爆发,家族的儿郎全部陨落。
好在,大陆在这场诸神之战中熬到了最后,七绝将力挽狂澜,得胜了。
但,这一战却葬下了数之不尽的强者英魂,无数族群直接从大陆上消失。
本以为,惨烈大战之后,即将迎来太平盛世,可惜,他们想错了。
那些无上道统为了自己的私欲,联手攻破了凌天城,就连他们这些追随于至尊一脉的族群也都遭到牵连,纷纷被血洗。
如今,他们这一族,除了自己这个大限将至的老残废之外,也就只剩下这个十来岁的孩子了。
哪怕已经过去千年,但,对于他们这些势力的清剿,一直都没有停止过。
最近的一次是在十年前,尽管他们忍气吞声,隐居深山,但还是被找到了,这一次清剿,也就只有他,抱着当时还在襁褓中的这个孩子,逃了出来。
那种惨烈,难以言表,但相比起当年凌天城的那场血洗,他们还算好了。
只是,这血海深仇未能得报,心有滔天恨意难平。
经历了几代人的惨烈悲剧,他心中早已放弃了报仇的念头,现在,只想着这仅剩的一根独苗,能够平平安安长大,过一个普通而平凡的人生。
只可惜,这对于他们而言,都是一种奢侈,追剿从未停止,这些年东躲西.藏,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不知何时才是个头。
而且,自己离开之后,这孩子一个人孤苦伶仃,如何存活是他最大的担忧。
这些年,过着行尸走肉的生活,唯一的希望,就是将这孩子养大成人,尽管极为艰难,但他依旧想让自己多活几年。
奈何大限将至,无力回天。
好在,最近得知,至尊一脉竟然有血脉活了下来,这或许是这些年听到的唯一的好消息了。
他也想过,将孩子托付到凌天城,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他不想再让这孩子卷入其中,重复他们这一族几代人的悲剧。
所以,这些年来,他并未让孩子修炼,只想他做一个普通人。
可除此之外,他却想不出其他的地方可去。
他自知大限将至,只想着临死前带着家族唯一的独苗,前来祭拜一下亲人。
“可怜的孩子啊!等我走了以后,这整个世界,就再也没有一个亲人了!”老人伸出粗糙的手,抚摸着小男孩的被冻得发紫的脸庞。
这一刻,老人再也忍不住,老泪滚落而下。
小男孩清澈的眸子中满是悲伤,连忙伸手拉着祖爷爷的手,焦急地说道:“祖爷爷不会死的,等川儿长大之后,还要好好孝敬祖爷爷呢!”
其实,他心里很清楚,祖爷爷的日子不多了。
“孩子,不哭,我们古家的男儿,顶天立地、铁骨铮铮,流血不流泪!”可话虽如此,老者自己则早已是老泪纵横。
远处,楚惊蛰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心中无比沉重,他并不知道这祖孙二人与楚氏一脉的瓜葛,但,从这局面以及老者的只言片语间分析。
他应该是来祭拜自己的亲人或者子嗣。
不用说,他祭拜的人,就在这延绵不知道多少里的尸骨山岭之下。
哎!又是无比凄凉的一幕!
楚惊蛰心中无比难受,可正当他准备走上去的时候,楚惊蛰眉毛一动,只见一杆长矛破开虚空,携带着骇人的杀意,猛然射了过来。
老者见状,顿时目眦欲裂,无尽杀机在眼眸中炸开,只见他猛然起身,大喝道:“贼子!”
只见他猛然举起手中的拐杖,朝着那杆飞射而来的长矛迎去。
“轰……”一声巨响,老者手中的拐杖直接炸开,化为齑粉,他的右臂也鲜血淋漓,身体横飞出去。
可尽管如此,他的另一只手还是不忘将那小男孩抓住。
老者的修为在大圣境,但本就有伤在身,再加上年迈体衰,哪里承受得住这霸道一击?
要知道,刚刚掷出这杆长矛的人,修为还在他之上。
“噗……”
祖孙二人的身体摔在地上,老者大口咳血。
“祖爷爷!”小男孩大惊失色,连忙爬起来,将老者扶起,可失去拐杖,又身受重伤的他,连站立都成问题。
但,老者那一双眸子中却写满了滔天恨意,他恨,整个家族,几代人的血海深仇,如何能不恨?
他更恨,这些家伙竟然赶尽杀绝,找到了这里,估计,他们这一族最后的独苗都保不住了。
这些年,老者见过了太多的残忍杀戮,那些屠刀无情地挥向他的族人、他的后辈。
“呵呵,老东西,这些年,为了找到你还真是不容易啊!”一道冷笑声从上空传来。
紧接着,几名散发出恐怖气势的男子,从碎开的虚空中走了出来,一个个杀意澎湃,脸上更是带着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