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七里与齐书衡纠结的道理嘛当然只有花容月知道,道理就是那两只龟根本就是她用井中的水珠幻化成的,时机一到就会自动消失。当然这个道理花容月是不可能告诉他们的,因此当花容月走近他们时她只是高昂着头看着天上的太阳,并未打算和他们说上几句话。
花七里眼看着花容月与他们擦肩而过,竟然没有和他们打招呼,他看眼齐书衡,觉得面子上实在过不去,因此他转身叫住了花容月:“你这丫头,生了一场病,就把我这哥哥给忘得一干二净了是吗?”
花容月这时回了头,说了句气死花七里的话:“对的,你猜对了呢!”
齐书衡没料到花容月会这么回答花七里,平日花七里不管在将军府还是花侯府,抑或是在朝中子弟当中,那地位都是响当当的,没谁敢冒犯,这下倒好,被一个小丫头明目张胆的拿话欺负了,齐书衡忍不住侧了头,他要么忍住笑,要么就别让花七里看见他在笑,他无法控制的选择了后者。
花七里被气得双眼直发愣,他看到齐书衡侧过了头偷笑,他还看到了温慧那丫头惊讶的表情,温慧的反应让花七里决定他必须得好好调教调教这个妹妹了,不然下次她还会在下人面前让自己难堪。
花七里敛了敛神色,侧头想了个很好的扭转他的形象又不至于让花容月当着他人的面反驳他的办法,然后很是自信的朝花容月走了过去,说:“仗着夫人的宠爱,越发没有规矩了,回去好好看看书,看看《女子规》,改天我有时间来考你!”
花七里在心里为自己的聪明才智鼓掌,她看不看《女子规》谁知道,以他对花容月的了解,她肯定会这么想,然后最多鄙视他一眼就走人,不过此花容月非彼花容月啊,她笑靥如花,看向他:“你是我爹吗?”
这这这,这臭容月竟然这么问他,花七里票眼齐书衡,他的面子又挂不住了。“我是你爹的侄子,约等于他的儿子!”花七里尽量大声的吼了出来,他认为这样起码可以挽回点面子。
花容月对他报之以微笑,然后来了句:“既然不是我爹,我干嘛听你的,你喝的水有我喝的多吗?”
花容月甩下话转身就走了,温慧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的跟着走。花七里郁闷的立在那里朝着她的背影喊:“我水可能没你喝得多,但饭一定比你吃的多!”
花七里回头往齐书衡走去,嘀咕了句:“谁要跟你比喝水了!”
齐书衡看着花七里噗嗤直笑,花七里自己想想也觉得好笑。
前面花容月听得花七里在后面喊,她疑惑的向温慧问了句:“饭是什么东西?”然后温慧的脚就不听使唤走不动了,她如见到了鬼一般立在那里惊恐万分的看着自顾往前走的花容月,花容月一直走一直走,待到了栖霞园坐下,喝了杯茶赞了句“人界的水着实比我洞府里的有味道”后才发现,温慧还没回来。
趁着温慧还没回来,花容月仔细打量着栖霞园,先跑到外面的草坪将栖霞园的整体大观瞅了一遍,然后再跑进来看看正厅,再看看正厅后面花容月的闺房,这里头除了床这东西形状和她洞府里的寒冰床类似之外,其余之物她从未见过,就连梳妆台上的镜子,虽然都是菱花镜,但她洞府里的镜子照出来的她总是若影若现,而这里头的镜子就像重新又长了个人似的,简直一模一样,她好生喜欢。
温慧回来的时候她正拿着镜子坐在走廊的廊木上左照右照前照后照东西南北中全方位的照,温慧慌忙小跑着过来,不无焦虑的问她:“大姑娘,您照镜子为什么不在里头,要出来照啊?”温慧瞅瞅四周,她尽量将身子靠近花容月挡住镜子,以防别人看出花容月在干什么。
花容月抬手支开她,看着镜子说:“里头太暗,看着眼睛不舒服,这里好照。”
温慧嘴里似乎哭泣一般发出两声呵呵,轻轻的小心翼翼的想从花容月手里拿过镜子,花容月一个冷冷的眼神扫来:“干什么?照个镜子你也管?”
温慧大笑:“大姑娘您说对了,照镜子这个事情是奴婢必管的分内事,包括吃饭、着装、用度等等这些都是奴婢必须管的分内事呢!”
花容月看着她没吭声,她在分析刚刚从温慧嘴里蹦出来的这些名词,什么意思都?她心里绕了几个圈也没分析明吧。“这些都是啥东西?”
温慧有了之前对“饭是什么东西”之疑问的缓冲期,此刻花容月的提问已经不能对她的心灵造成什么冲击,因此心态很平和的回答她说:“都是奴婢每天必须为大姑娘做的事情哟。”
花容月似乎懂了,点点头,又问:“都是我爹我娘要你这么做的?”
温慧呵呵呵呵点着头,说是的,花容月立马将镜子塞给她,说:“既然是我爹娘要你这么做的,那就给你了!”花容月从廊木上蹦起来,往里屋走去。温慧侧头想了想,原来侯爷和夫人在大姑娘这里这么管用的,然后跟了进去。
作为一只妖,作为一只三千年来除了修行就是睡觉,除了睡觉就是喝水,除了喝水就是照镜子的花妖,当镜子也不能照的时候,她的日子就变得寡淡无味了,花容月以为自己总可以在这个好多玩意儿的屋子里找到一件能打发时间的物件,可是她从温慧的针线盒一直找到神龛上的观音像,一件能引起她兴趣的东西都没有,于是她对这个屋子失望了,她决定要去找那两株鬼兰聊聊天。
当她跨出大厅走下台阶准备往园子大门走时,温慧端着一盘子甚是好看的糕点从小厨房出来,她喊住花容月:“大姑娘!来吃点糕点,上房那边传话说,侯爷和齐相国要回晚点,所以晚饭也会稍晚点了。”
花容月转身盯着温慧盘子里的那些糕点,看着实好看,她决定先尝尝再去找鬼兰,于是当温慧走近她时她抬手就要去拿,温慧笑着将盘子避到一边,说:“夫人讲的,吃东西要先净手,坐在桌边吃。”
“奥,明白!”然后花容月就乖乖的走了进去,在桌子旁边坐好。温慧笑着将盘子搁下,拿湿毛巾给花容月擦了手。
花容月满心好奇的盯着眼前的糕点,红的黄的绿的,实在漂亮。她迫不及待的挑了一个绿色的入口,可是放入嘴里就觉得一阵呕心,她呸呸呸的吐出,抱怨道:“这么破东西,这么恶心?”
温慧放好毛巾过来伺候,见她如此反应赶紧倒杯茶给她漱口,说:“这是灵州最好的糕点师傅做的茯苓糕,怎么会恶心?”
温慧漱着口,她觉得还是茶好喝:“还不呕心,你看我都吐了。”花容月说罢自己倒了杯茶咕噜咕噜喝下,喝完拿袖子擦了擦嘴,甚是满足的说:“还是茶水好喝,又香又甜又饱肚子。”
温慧一副看怪物的表情看着花容月,然后倒了杯茶自己喝下,仔细品味了后说:“这茶香是香,但是很苦,怎么会是甜的?”
花容月离了桌子没理会她,她当然不会告诉她作为一株花,作为一只花妖,她有生之年都是以水为食的,水就是她的唯一食物,当然偶尔也会吃吃司命星君送过来的蟠桃,洞府壁顶上每百年凝聚一杯的甘露。
花容月刚走出园子,外出采办的温姑就回来了,温慧见到温姑一下子哭着过去抱着她,温姑拍着她的肩安慰,说:“好孩子,娘都听说了,夫人最后不也没有惩处你么?没事了不哭!”
温慧在养母的安慰下抹掉眼泪,温姑道:“不过这事你确实有责,你是怎么伺候大姑娘的,竟然能让她钻井里去了!”
温慧此时看看四周,然后拉着温姑往里面去,低低的说:“娘,我刚才哭不是为的我的事,是被大姑娘的事吓着了!大姑娘出大事了!”
温姑一脸惊异的看着女儿,两人迅速走到正厅坐好。温慧压低了声音说:“大姑娘今日这病忽然就好,可是她好像什么都忘了,连饭是什么都不知道!”
一直低着身子听女儿说道的温姑一下子惊直了腰板,说:“这可不能乱说的,你没乱说?”
温慧看眼外面,道:“我哪里敢乱说,我今日都差点叫夫人灭了我还敢乱说吗?”
温姑信她不会胡说,若有所思的想了想,然后又问:“夫人呢?她还记得夫人吗?”
温慧道:“就是很奇怪,谁人都她知道。”
温姑思索着,温慧又补充道:“还有,刚刚喝茶,这茶分明很苦,大姑娘却说是甜的!”
温姑听着,自己倒了一杯喝,舌头在嘴里绕了几圈,没说话。片刻后她叮嘱女儿道:“这事儿先别声张,大姑娘可不同别人,万一声张惹了惑,我们母女都别想活。先看看情况。”
温慧点着头道:“我不敢向夫人说这事。”
母女俩商量好后温姑就起了身出去了,说今天晚上要招待齐相国和齐公子,夫人要她亲自去盯着厨房。
温姑路过上房花园子的时候远远的瞅见花容月站在一朵花前,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她本想走近看看,奈何厨房的小厮过来喊她了,她再瞅了眼就跟着小厮走了。
花容月立在那朵小鬼兰前面,问:“你为什么不想长到我那栖霞园去?”
小鬼兰蹦了蹦花径,说:“我这根还没稳,挪到你那里去我怕我会死的!”
花容月容不得它说不,蹲身下去就要挖,小鬼兰急的大叫:“你别挖别挖呀,挖了我真的会死的!”
花容月才不听呢,她已经挖出第一手土,旁边本来不敢惹花容月的大鬼兰此刻也忍不住出来说句话:“你为什么要选择它呢?这园子里还有其他那么多花,你找它们吧!”
花容月横他一眼道:“它们都比你们好看,我就选最丑的!”
小鬼兰已经急得哭了,花容月抬头看着它的花朵,问:“你难道就想做一株普普通通的花吗?就想在这个园子里长一生,经历花开花谢的痛苦轮回吗?”言下之意是跟着她她会把它引上修仙之道,虽然它好像没什么天资。
奈何小鬼兰泪眼婆娑的点了点头,说:“是啊,我就想啊!”
花容月被气死了,骂了句“没出息的”,然后就不由分说的将小鬼兰移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