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不敢吱声,直到眼看孙月秋就要彻底发怒,终于,一个模样相对年轻的奴婢战战兢兢的站了出来,埋头低声回道,“是……是奴婢洗的……”
“你洗的?!哦,那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你是怎么洗的?这可是黎婕妤的衣服,你就是这么给黎婕妤洗衣服的吗?!”孙月秋怒色厉声道。
那奴婢吓得立刻跪了下去,急急哭着边向二人磕头边求饶道,“采儿姐姐饶命,孙姑姑饶命,奴婢不知道,奴婢洗的时候明明好好的,晾起来的时候也还是好好的,奴婢真的不知道这衣服怎么会脱线,是什么时候脱线的,不是奴婢,真的不是奴婢啊孙姑姑!”
那被唤作采儿的青衣奴婢冷笑了声,“不是你,哦,不是你是我吗?我来给我家婕妤取衣服,然后弄坏了再嫁祸给你?你以为你是谁,一个太掖庭的贱婢,你也配?!”
萧珺皱眉,看了眼那青衣奴婢,面无表情的转身准备回去干自己的活。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可是真的不是奴婢,奴婢没有弄坏黎婕妤的衣服,真的没有!”
“你没有?那谁有?嗯,那你告诉我是谁,说啊?!”
“是……是……”那奴婢惶恐的在众人中来回扫视着,最后神色一变,猛然直指正要走开的萧珺。
“是她!!”
“她中午是最后一个走的,我们所有人都去吃饭了,就她一个人留在了最后,所以肯定是她做的,她想害我,肯定是她!孙姑姑,求您给奴婢做主啊!”那奴婢跪着迅速移到孙月秋面前,抱住孙月秋大腿哭诉道。
人的际遇果然是瞬息万变的,比如眼下,上一刻萧珺还只是一个旁观者,下一刻就突然成了主角之一。
萧珺不想给母亲惹麻烦,于是也不得不倒回来好好解释清楚,“这位姐姐,说话是有讲道理的,姐姐无凭无据就说是珺儿弄坏了婕妤的衣服,那么,证据呢?就因为珺儿的速度慢些,然后离开得比大家晚一些吗?那为什么姐姐不怀疑是最先回来的人呢?更何况珺儿与姐姐素不相识,又有什么理由要害姐姐?”
那年轻奴婢脸色一变,立刻反驳道,“你怎么没理由害我!我知道你是林意如的那老妇女儿,之前你娘就看我不顺眼,肯定是她记恨我昨天不小心把污水泼溅到了她身上,所以你就是替你娘来整我的,肯定是你,不是你还是谁!”
萧珺皱了皱眉,看着那年轻奴婢认真而耐心的说道,“首先,我娘她并不老,所以请姐姐不要用‘老妇’这样的字眼形容我娘,还有,这件事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姐姐自己也应该知道被人冤枉的滋味不舒服,那姐姐为了不被冤枉就嫁祸给我,可想过我又是什么感受?而且现在看来,姐姐到底是不是冤枉只怕都还未可知!”
“你别狡辩了,就是你,你就是想替你娘整我,而且只有你是临时过来的,过了今天你就可以一走了之,不是你还能是谁?谁是谁非,还请孙姑姑明断!”
眼看孙月秋已经被说动摇,萧珺只得急忙上前叩首道,“孙姑姑请明察,这件事绝对不是珺儿,珺儿没有任何理由要……”
“够了!”孙月秋沉声喝道,看了看二人,最后却转向那青衣奴婢,“采儿姑娘您看,弄坏婕妤衣服的肯定就是这两人中间的一人了,依姑娘您看,会是谁?”
那青衣奴婢俯身在萧珺与那年轻奴婢之间来回观察了一番,最后目光定在萧珺身上,青衣婢女抬起萧珺的脸颊,然后萧珺便见那青衣奴婢的脸色莫名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分明素不相识,青衣婢女的眼睛的看到了……恨意?!是她眼花了吗?
萧珺没有看错,那青衣婢女看她的神情就是恨,嫉恨,恨什么呢,恨她那张脸。
萧珺十五年来从来没有踏出过太掖庭半步,也不知道自己容貌算如何,只知道母亲让她平时尽量将面容掩盖着些,今天……好像忘了。
但是青衣婢女固然身份低,却是见过皇宫之中美人无数,自认为自己相貌其实也不比那些嫔妃们差多少,哪怕是自家主子黎婕妤,其实也不就那副模样?不过是有身份背景而已。进了皇宫的女子,谁不是抱有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心思的。
可是从她看到萧珺的第一眼,她就觉得这女子身上莫名有一股子让人厌恶的狐媚气息,没想到这女子居然还长地如此精致面貌,别说说黎婕妤,这皇宫里的嫔妃哪一位她没见过,便是那位最得圣宠的熙妃娘娘,素颜姿色恐怕也不过尔耳……
就这么一个太掖庭的贱奴婢,凭什么?!!
果然,那唤采儿的青衣婢女站起身,直接就指向萧珺道,“就是她!”
“看,奴婢就说是她做的,她就是想要故意栽赃奴婢,小小年纪就心思如此歹毒,这样的行径绝对不能姑息,孙姑姑,您一定要替奴婢做主!!”
之前那位与萧珺搭过话,也素来与萧林氏交好的中年奴妇看不下去,站出来中肯说道,“孙姑姑,其实奴婢觉得珺儿姑娘她……”
还没说完就已经被孙玉秋给打断,“你闭嘴,这里谁对谁错轮得到你指点吗?!”
替萧珺说话的中年奴妇被孙月秋吼得一愣,低头默默地退了回去没再吱声。
萧珺向那位中年奴妇投去了一个感谢的微笑,也没再为自己辩解,反正现在也是百口莫辩了。
孙月秋转身招手唤了两个奴役过来,指着萧珺道,“把她拖去刑杖房,赏她个五十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