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瞳,这明心湖是京畿城最美的湖,每年这个时候岸边的含笑花一开,香气随着微风吹入湖里,在湖中游船上都能闻得真切。”
我闻着扑鼻的含笑花香,站在船沿上,望着脚下碧绿绿的湖水,端的是无比惬意。古代的水真美,没有那么多污染杂质,怪不得养出这许多美人来。
“祁天,谢谢你,我还未坐过船,这种感觉真新鲜,今日天气甚好,我们可以在船上多待会儿。”
“好,都听你的,小心些,别站在船边。”
早膳后,祁天便租了一条船,一行人泛舟在明心湖上。居于船中一点都不觉拥挤,只是我第一次坐船游玩,所以格外兴奋些,不知不觉便走到了船沿欣赏湖水和岸边的景色。
其实祁天一点都不需担心,我虽未坐过船,前世却是会游泳的,就算不小心落水,也权当游泳了。
祁天与芜流在船上支了棋台,下起棋来,我对棋是不感兴趣的,想起在蝴蝶谷时逗弄教棋师傅的那一段,不觉失笑。
一个青衫淼淼,一个蓝袍氤氲,两人都有绝世风姿,衬在这碧水蓝天之下,更觉清新脱俗。
我扶在船沿,品着美男,如果再把黑衣景和红衣妖精一同放进眼前这画卷里,就更完美了!
我偏头看着立在我身旁的景:“景,你会不会下棋?”
景点点头又摇摇头,奇怪的动作,我当却知道他表达的意思。
“是会下,但下得不好,是不是?”
我含笑看景,他看着我的脸,并未有任何不好意思,点了点头。
“我也下得不好,当初在蝴蝶谷里,红垠给我找了教棋师傅,据说还是什么棋圣,很厉害,我不愿意学,便逗弄教棋师傅,摆了一个在哪本古籍中看过的珍珑棋局,嘿嘿,那位师傅解不开,不敢再教我,打道回府去了,从此我便得以不用学那甚是无聊的东西了!”
见芜流和祁天下棋入神,而景和我除了看山看水看岸上奇奇怪怪的人,似乎就没什么事干,虽是惬意,也难免无聊,便言:
“景,我吹首曲子给你听罢!”
掏出怀里宝贝的琉玉箫,在日光下,玉白的箫身十分晶莹可爱,我爱惜地轻抚了下,才凑于唇边,徐徐吹起一首颇具豪气、仿佛天高地阔任尔遨游的《御剑江湖》箫曲。
一袭白衣倾泻在船沿,手中玉白的箫身随着浩瀚的音符而渐渐泛着幽蓝。
天边偶有几只飞鸟掠过,听到箫身,俯冲下来,击打一阵水面,似在合着我的箫声打着节奏,我看着眼前美景,想着当时听着这首曲子的心情,自己一直很喜欢,这首曲子几乎是仙剑三里头唯一一首大气磅礴、不含哀怨的曲子了,用箫演奏,让人如临仙境,仿佛箫音将人带上了天际,任意遨游。
我闭上了双眼,感受着琉玉箫似乎也在微微兴奋,蓝师傅,你瞧见了吗?琉玉箫不止会吹悲伤的曲子,你看,它开心时便是幽蓝的色泽,是不是很美?
一曲终了,余音荡在碧波清风中渺渺不绝。
“浩浩乎如冯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阿瞳,这首曲子果真让人陶醉!”
我回过神来,见芜流与祁天已不在下棋,坐于案几旁,俱看着我。
我放下琉玉箫,“是不是吵着你们下棋了?”
“怎会,听都未听够,怎会嫌吵,是情不自禁被你的箫音吸引,才没有心思再与芜兄下棋了,芜兄是不是?”
祁天手指轻点着案几,笑着问对面的芜流。
芜流看着我,点了点头,肉白色的嘴唇轻启,我看得一阵心跳,“这箫可是名为琉玉?”
“你知道琉玉箫?我还道芜流你只知练剑,什么都不知晓呢,没想到对箫也有研究!”
清清冷冷的芜大美人竟然还知道我手中的箫名为琉玉,稀奇!
祁天收回轻点的手指,细细打量我手中的琉玉箫,“是琴箫公子的那把名满江湖的琉玉箫?”
“哇,师傅竟然这么有名,祁天你都知道他的名头!这把箫可是我从师傅手上讹来的,当初他教我吹箫,我嫌弃别的箫不如他的好,只觊觎他手中那只,便耍赖,只有师傅将这箫赠予我,我才乖乖跟着他好好学。师傅无奈,就赏我了!”
我开心地摸摸琉玉箫,它的幽蓝渐渐褪去,变为本身的玉白色,玉润可爱。
“你啊,琴箫公子肯把将它赠予你,定是觉得你天赋过人,不会埋没这只箫,今日这首曲子有何名字,怎未听闻过?确实别有风味,琴箫公子若知晓,定是欣慰的!”
听到祁天夸赞我,将头一偏,“那当然,师傅好,徒弟也不差嘛,怎会砸了他的招牌!这首曲子名为《御剑江湖》,描绘的就是一种遨游天际,自由自在的感觉,仿佛一瞬间要直入云霄,如登天际的快乐!”
“《御剑江湖》?”芜流淡淡重复这首曲名,头微微偏过,不知想些什么。
突然想到自己还听过御剑江湖的另一个版本,不过确是有些含痴带怨儿女情怀,与这潇洒不羁的风格迥然不同。
“我还知晓一首名为《御剑江湖》的歌曲,与这首箫曲完全不同,今日刚好记起,姑且一唱,没有乐姬唱得好,你们可别笑我。”
祁天来了兴致,“怎会!阿瞳开心,便唱出来也让我们听听,明心湖甚美,有阿瞳的歌声,一定更美。”
《御剑江湖》
落花跌碎在心田
恍惚映出你容颜
是谁执意别
谁凋谢了誓言
却只是当年
月光染白了思念
剑倾天下人已远
若回到从前
纵横四海何如相守于人间
难解
御剑江湖一生情一生殇
烛摇红剪西窗对影亦成双
莫笑少年轻狂只叹尘缘未央
擦肩过江湖相忘
御剑江湖一生怅一生惘
秋水凉烟火烫梦觉在他乡
三千繁华埋葬
你在轮回守望
应君诺怎能相忘
仗剑携酒修真途
空寂明灭幻虚无
云深不知处
负侠名半世逐
一肩风雨路
箭如流星参商渡
漫舞倾城凝玉骨
短歌胸臆抒
回首百年仍见风华一如故
难负
御剑江湖一生梦一生误
长亭晚斜阳暮芳草浅盈目
一弦清商未谱半纸离愁难书
不记年叹花开几度
御剑江湖一生念一生顾
流光促转瞬度怎不忆潇楚
三千繁华成土你在尽头驻足
应君诺相守若初
“御剑江湖一生情一生殇,一生怅一生惘,一生梦一生误,一生念一生顾!好词好曲好歌!”
祁天起身而立,拍手称赞。
我回头看祁天,脸上却不见丝毫开心。
“我自己也觉得歌词甚美,结局也是好的,只是却不知为何唱出来有些悲的意味。如此痴情的守候半生,换得对方终究江湖醉梦后的驻足。什么相守如初?若是我,便不稀罕。我喜欢的人若心藏万千丘壑、身欲纵横天下,我便会放手,自去逍遥此生,又凭什么去等他恋他记挂他!什么当初尘缘未央,不过是不爱的借口罢了!”
“阿瞳不爱心怀天下,有野心有抱负的人吗?好深奇怪!京畿城中几乎每个闺阁女子都盼望嫁一个将来有出息的郎君,怎会欢喜自己将来的夫君身无建树,心无抱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