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送来好酒好肉,自然是军心大振,兵荒马乱的,士兵们也难得吃上点好东西,却不知这酒里下了药。
展岐安插的斥候就混在送粮的队伍中,时刻监视着那些药酒的动向,还有马粮,下了毒药,展岐按照陈恕吩咐,不能下太多,以免药性太急,当时就毙命,这可就露馅了。
五千战马的口粮,就算全掺上毒药,那分量也足够展岐头疼的。幸好陈恕锦囊妙计之中只是要让战马不舒服。
这已经足够了,没有良好状态的战马和士兵,左梦庚拿什么斗?
左少帅酒足饭饱,泡了个热水澡,早早便睡觉去了,晚饭时分,有人伺候军中将领喝酒吃肉。张县令按展岐吩咐,也到军中给左军打气,热情的招呼士兵们吃好喝好,一副老好人模样。
药粮也吃了,药草也办了,药酒喝光了。眼线见万事俱备,便急匆匆带着张孙钱离开仙桃镇。
张孙钱不明所以,有心开口询问,想到自己一家老小还在展岐手上,不禁惶惶,便罢了念头。
展岐听罢眼线将左军情况仔细演说一遍,不禁翘起了嘴角,心道陈大帅真是神机妙算,如此毒计施下,左梦庚恐怕是有来无回了。
当下大声宣布:“传我命令,今夜子时袭营,吃了那么多好东西,帮他们活动活动。”
是夜,月黑风高,秋意袭来,让人感到阵阵寒意。
左军营前,两名站岗的兵丁正自嘀嘀咕咕的说话。
“哎,我说李大哥,今儿吃了碗酒,怎么感觉腹中老是叽里咕噜的叫唤呢。不行,你帮我看下,我得找地方方便下。”
姓李的大兵也嘀咕道:“兄弟你快去快回,哥哥肚子恐怕也吃凉了。叫唤半天了。”
就在李姓大兵焦急等待同伴的当口,大营西北角火光大作,有人趁夜袭营,李姓兵丁心中咯噔一下子,脑袋发懵,下意识的就大喊起来。
“有敌袭营,有敌袭营!着火啦着火啦!快快来人!”
边跑边喊,直奔上司的营帐,只为通报敌情。
片刻,整个左军大营一片人声,很多兵都来不及穿好铠甲。
展岐的部队就在大营边儿上,一声呼号,万箭齐发,都是火箭。瞬间附近的营帐陷入一片火海。
早有另外一支小队,悄悄潜到左军的火药库附近,引爆了炸药。
左梦庚虽早有防范,奈何看守火药的兵早就泻到脱水了。防守想严也严不起来了。
负责引爆火药的小队轻松得手。
接着是左军粮草,也被放了大火。
展岐见效果达到,吩咐人赶紧撤退。
三千部队快速有序的撤离,一直跑出去二十里方才止住脚步。
展岐派人迅速与埋伏在附近的张建城联系上。将进度和下一步安排通报一遍。
天光放亮,左军大营被展岐一闹,早就变得一片狼藉。
左梦庚勃然大怒,究竟是谁?竟敢半夜袭营,而且最为可恨的是,居然没有一个手下看到敌人的穿衣打扮,人数多寡。
猛地想起这县令张孙钱,出了这么大事,连个泡都不冒。左梦庚怒气冲冲就来张府问罪,结果整个府邸早已人去楼空。
左梦庚如梦初醒,好啊,原来这张孙钱早就投敌了!
左少帅回到中军大帐,左思右想,总感觉仙桃镇有古怪,不宜久留。
正自思索间,忽有人来报,西南方向有敌军正在靠近。人数约莫五千。
左梦庚心中一喜,哟呵,来的好。五千人就敢来挑衅,这不自寻死路吗?
“来人哪!”
“在!”
“传我帅令,各部人马全副武装,备战迎敌!”
左军大营众人赶紧穿好装束,整理军械火器,大锅小灶,杂七杂八装到车上。启程奔西南方向。
一条大道通向远处,这正是仙桃至荆州的官道,展岐的部队正急匆匆赶来。准备跟左梦庚打个照面。
时间不大,大军相遇,展岐横刀立马,一副骄傲表情,似乎面对左梦庚四万大军,丝毫不惧。
见左梦庚与其众将勒住战马,展岐大喝一声:“呔!对面可是左梦庚小儿!?”
左梦庚一听,气炸连肝肺。太不识相!好歹我爹乃是手握重兵的一方枭雄。这是谁啊?哪来的山野村夫?竟敢跟本少将军这么说话?
左梦庚气的呀呀大叫,嘴里高声骂道:“混小子,你算哪根葱?!竟敢对本帅无理。识相的赶紧滚下马来,磕头认罪,小爷我大发慈悲,给你留个全尸,如若不然,定杀的你片甲不留!”
展岐哈哈大笑,笑声充满了恣意的狂妄。接着就是大骂左梦庚,祖宗爷娘的问候了一遍。接着就是揭左梦庚的短儿,作为十足的纨绔,左少帅的绯闻可是多的紧,展岐专捡丢人现眼的说。
把个左梦庚气的心窝子绞痛,脑袋充血,嗡嗡直响,一阵一阵儿的头晕目眩。
展岐见时机差不多了,催动战马,吆喝部队就掩杀过去。
左梦庚眼睛气的通红,大眼珠子恨不能把眼眶瞪裂了。
日他娘的!这小子是谁啊?打就打呗,嘴还这么臭!小爷今天要不把你碎尸万段,就跟了你的姓!
想到做到,左梦庚一挥手,后头骑兵一马当先,有如狂潮巨浪,奔着展岐的五千人马杀了过去。
想象中的浴血搏杀并没有出现,展岐冲出没多远,掉头就跑。手下也跟着撒丫子往回逃走。丢盔弃甲,好不狼狈。
边跑边喊,“救命啊,怎么这么多人?!打不过啦,快跑啊!”
“十万大军?!张建城,我日你姥姥!这是拿老子当傻子骗啊!我不想当冤大头啊。”
呼啦,展岐带着人马就跑了。一边跑,一边还不忘骂左梦庚。看上去就跟耗子见了猫,狼狈逃窜一般。
有人想提醒左梦庚谨防有诈,可这时的左少帅都被气疯了,心说,这无耻的怂包,就会逞口舌之快,今儿非得活捉了他,生生油炸了,水煮了,方解我心头之恨。
当下大叫:“给我冲!活捉敌将,赏金千两!”
左军后面穷追不舍,展岐前面边跑边骂。
可是左梦庚就发现这敌人跑的也太快了。任凭他如何鞭笞战马,总是赶不上对方。
跑出去二十多里,左梦庚的部队就开始显出疲态!
怎么回事?左梦庚纳闷儿,为何今日手下都成了软脚虾?这才跑了二十里,就怂了?
而且,不仅兵将不行了,战马似乎也蔫头耷脑,有气无力的模样。
越走越不对劲,左梦庚也不是傻子,虽然只是一时冲动,但很快就意识到,这中间必定有诈。
快速追击改为慢跑,最后干脆不追了。停下来修整。
左梦庚询问手下,这不问不要紧,一问才知道,全军有五成以上的士兵拉肚子,还有三成莫名的心慌气短。
左梦庚脊背发寒,惊出一身冷汗,赶紧下令召军医检查士兵,检查粮草。军医很快查出,有人在粮食和马料里动了手脚。
张孙钱,没错了。原来是这老儿干滴好事!左梦庚心中恼恨。恨不得立刻把张县抓来,一把拧下他的脑袋。
大军不敢追了,左梦庚需要赶紧给战马,兵丁解毒治疗。
可就在这个当口,就听到周边炮声轰鸣,杀声四起。
有伏兵!左军一时大乱。刚听说自己中了毒,接着就有敌人来袭,别说吃饷的兵心中害怕,就连左军中久经战阵的老将也心中叫苦。
老天爷呀,这仗还怎么打?未等提气抡刀,先拉一裤子,泄了气。
一时间,左军溃如决堤洪水,左梦庚随身边死士想要冲出条血路。可惜的是,胯下战马也早就着了道。
没出去多远,战马唏噜噜一声惨叫,栽倒在地。不光人知道害怕,马也知道啊!起先鞭子的抽打还能靠痛感驱策战马,这一番追击加上眼前的混乱,让这些战马实在坚持不住了。
展岐的人早盯着左梦庚呢,见他栽于马下,呼啦一下子围过来,抹肩头拢二臂捆了个结结实实。
展岐生擒左梦庚,这消息传到左良玉耳朵里,恐怕要疼死老头子了。
那是后话,单说荆州军在展岐妙计安排下,大破左军,一时间军心大振。江上阻击左良玉水军的部队闻听仙桃大捷,也纷纷击掌欢呼。
四万大军,一夕溃于三千军马之下。消息开始在荆州一带传扬开去。
商议之下,展岐带着两万降部又回到仙桃县,消化这两万部队着实不是件轻松的差事。吃饭穿衣,封赏中层,这些事处理不好,难以让归降的部队听从指挥。
不过,展岐是陈恕手下第一先锋,深得陈恕真传,带兵谴将,手腕花样令人眼花缭乱。有此优秀的主帅,不愁手下不听话。
捷报传到襄阳,陈恕和朱媛都乐坏了。展岐大功一件。文武群臣设宴大庆三日。
几家欢乐几家愁,左良玉得知左梦庚被擒,急得吐了血。急令水师搬兵回营,荆州也不打了。
派了使者急忙到荆州求和,目的当然是赎回左梦庚。可谁知张建城回答说左梦庚不在他手里,要赎人,得找坤仪公主朱媺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