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势紧迫,金吉于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两百多万五行平衡的能晶很快便被带了过来。五色的晶莹石头从倒着的储物戒袋中汩汩流出,很快就如小山一般分开堆了五摞。
金吉才刚刚结丹不久,也没有过什么特别的奇遇,两百多万的数目可不是他能依靠自己的积累攒起来的。至于他的社长之位,不说本来就没有多少钱财方面的进项,加之他才刚上任没几天,更没机会赚钱了。
但对于库克家族的遗产来说,二百万就实在是微不足道的数字了。墨云天将它交给智玄,然后再转交到金吉手上。正是这些遗产支持了金吉在内的所有库克家族遗孤的修行。
大概是金吉的紧迫情绪引起了孩子们的注意,于是也一道跟了来。他们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却从金吉口中得知墨云天即将使用眼前的巨额财富建立一座临时的空间定点传送阵。
他们还是孩子,还无法对如此巨额的财富无动于衷,眼中不约而同地闪烁着炙热的光芒,对于墨云天即将构建的传送阵则更为期待。
正是因为这种热切的期待情绪,各种各样的问题也随之冒头。
“只是传送几个人就需要这么多能晶吗?据我所知,一架法宝级别的飞机服役一年也消耗不了十万能晶。”
“是不是传送的个体越多、距离越远,消耗的能量就越多?应该是这样,空间传送也应该遵守能量守恒。可是这种关系是递进式的吗?不对,应该是幂指数关系更合理一些。”
“如果用稳定的材料构建传送阵,就不需要消耗这么多能晶了吧?可是浪费掉的那些能晶去哪里了呢?”
“临时的传送阵,而且纯用能晶构建,应该更加复杂吧?如果出错会有什么后果?传送失败?传送到错误的地点?传送事故?放逐虚空?话说回来,虚空真的存在吗,又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
……
如此多的问题同一时间问出来,有的还只是喃喃自语,有的则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提问,它们混在一起,仿佛清晨的虫鸟混鸣。
墨云天只选了其中一个问题作答:“临时定点空间传送阵非常复杂,很容易出错,一旦出错就无法保证会有什么样的错误。因为既然叫做‘错误’,那就必然出现在意料不到的地方。所以我希望在场的人不要打扰我,请保持安静。”
虽然是临时传送阵,只做一次之用,但其实比构建永固型的传送阵更为复杂,需要涉及到的技艺和计算都更为深奥,墨云天用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才勉强点了点头。
整个传送阵占地逾一顷,不光有玄奥的阵台基座,还有如琉璃一样的五色锥形遮罩,仿佛一栋四处漏风的怪异塔楼。说是阵法,看起来倒更像是发射器。
“你确定这玩意儿叫传送阵?”看着眼前这个成型的半透明器械,凌可儿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要问这么一句。
“是不太一样哦。”明火火也是纳闷,这跟上一次小小弄的传送阵可有挺大不同。
“走吧。”墨云天说。
“哦。”凌可儿和明火火赶忙应声,跟着走上阵枢。其他人更是无话,没人会真的质疑墨云天的能力。
待得众人站定,墨云天凌空虚指一点,便见顶上的遮罩有晶光流动,经过复杂的交流、汇聚之后从尖端处射出两束光,一道直奔太阳,一道则指向看不见的月亮。
“这是什么意思?”良久没有反应,凌可儿忍不住开口发问。
只是她刚发问,传送阵便开始生出变化:遮罩和阵台开始向内部收拢、卷曲、伸缩,渐渐地结成一个斜着的玄秘光纹四下流转的蛋。然后虹化,并放出强大能量和璀璨的光。强大能量造成剧烈的轰响,没有雷鸣暴戾,却要比之醇厚;没有钟声绵长,却要比之深邃。强光消弭,原地只留一个巨坑,阵中人已不知去向。
“原来是三角定位啊,也没多深奥嘛。”一个孩子站在巨坑边往“传送蛋”之前斜向的方向仰望。
“三角定位当然简单,难的是达成三角定位,并找到空间节点撕裂虚空。”另一个孩子则把关注点放在传送阵能量外溢炸开的地坑上。
“那个临时传送阵很明显是需要根据实际情况进行即时调整的,用量子计算机实地测量恐怕需要一年时间,他只用了半个时辰。”
……
每一个孩子都以自身最感兴趣的点作为切入,对传送发出各种品评。
“好啦,别瞎哔哔了。赶紧布阵吧,墨云天特意嘱咐了几遍的。”还是有一个孩子没有忘记墨云天之前的嘱咐,倒不是记性更好,而是最为听话。
“嘁,咱们干嘛要听他的。”表示不满的孩子叫图岸,皱着眉头,满脸不屑,仿佛生气的小大人。
“那也没必要跟自己的小命过不去。他从来没要求过我们要喜欢他。”听话的孩子叫常婴,他的语气跟墨云天一样平淡,没有训斥,只是在陈述事实。
“他只是把我们当实验对象。”图岸更不服气了。
“你恨他,找他报仇就是了。只是先要确保自己活着。”常婴没再坚持,说完便转身走开。
“屁,别找不自在了,你又不是没干过。办正事吧。”另一个孩子过来拍了拍图岸,也转身走了。
图岸落寞地看着人群离去,一抬脚,将旁边最大一块石栎踢了下去。
“呃……咱们这是在哪儿?”又是凌可儿先发问,这一次更像是质问,因为答案已经摆在眼前了,她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会是这样。
四周一片黑沉沉,除了稀薄到近似于无的尘埃和稀疏不均明暗不等的星斗,再没有其它的事物,没有空气,没有水,没有土地,他们正处于太空之中。
由于没有空气等介质传递声音,凌可儿是以传音之术说话。修士通常在结丹和混元期之后就可以长时间地闭气了,但凌可儿还是第一次暴露于这样的环境之下。身体下意识地适应窒息的环境,意识却还没有跟上,直到发现听不到自己说话才反应过来,一开始自然免不了一阵惊疑。
相比较起来,智玄和明火火两个“过来人”就镇定的多了。金吉一向沉默,即便吃惊也不会表现出来。
“看见那颗最亮,看起来也最近的星了吗?”墨云天头也不回地指向身后右上侧的亮星问道。
真实的恒星当然有远近之分,但只是用肉眼是感觉不出来的,人们想当然地觉得越亮的星肯定就越近,这是很不科学的。而眼前的一幕则更不科学,墨云天所指的那颗亮星看起来确实要比其它星星近上许多。它不光很近,还有着其它星斗所没有的红光,仿佛众星中突然冒出来的妖艳王者。
现实往往如此:那些看起来越是顺理成章铁板钉钉的事情,越是容易隐藏丑陋且虚假的幻象;而看起来越是不合常理的东西往往拥有着虽然离奇却精密严谨的逻辑。
这样的逻辑往往只能有且只有一种,凌可儿很快便想到了这种可能,然后迟疑地寻求肯定,“那是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