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苏棠的刻意提醒,柳含烟不得不想起那一段被她刻意忘记的记忆。
当年她从狼口逃生,成功度过‘天择’之后,便和白战以及苏棠组成了三人的一队的‘人和’小队,在第二日与另一队进行厮杀中,他们也赢了,接下来就是最后的‘洗礼’。
所谓的‘洗礼’,就是活下来的十二人各自被楼中一位身手不凡的师父选中,进行私下的训练,三个月集中比拼一次,胜利者会得到楼主宫霓裳的亲自指点的机会。
第一次,柳含烟确实是输给了苏棠,这一直被她视为耻辱,所以她回去之后更加奋进练功,之后便不曾再输了,现在苏棠突然告诉她,她之所以会赢,完全都是因为她在让着她,哈,多么可笑!
苏棠见柳含烟始终不相信的模样,也不恼,只是万分轻视地看着她:“在练武方面,我自小就比你有天分,我早早就已经练到了绝杀掌的第九层,而你呢,到现在也不过才区区第七层而已。”
苏棠就是要把柳含烟引以为傲的所有都狠狠踩在脚下!这是她欠她的!
“而已?我花了十年时间才有了如今的成就,到你眼中却只是‘而已’?”柳含烟满脸狰狞,她的自尊严重受挫,心中的愤恨已经达到了极限:“你有本事就杀了我!”
“我不会杀你的。”苏棠面色一凝,整个人的气势顿时变了,周身散发着肃杀和阴狠:“但是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说着,苏棠右手凝集起体内仅剩的所有内力,移至了柳含烟的丹田处,在她极度恐慌的目光下,一掌推了下去,毁了她的丹田。
从此以后,柳含烟再也无法再练武,而她之前费尽心力练就的一身高深武功也就此毁于一旦。
“不!”柳含烟发出一声无比凄烈的悲鸣,那双美丽的眼睛坠下无数滴泪珠,嘴角也渗出一丝鲜血。
“这是你欠我的。”苏棠面无表情地看着已经濒临崩溃柳含烟,残忍地露出一个胜利者的笑容:“我之前挺在意我们之间相伴十年的情分的,我曾以为,只要我不争,我俩就不会有这么一天,但是,你亲手把我推向了你的对立端,既然我活不了了,那你也别想好受!”
苏棠自认为自己不是什么极端的性子,但她也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她骨子中的野性和噬血在这一刻暴露无遗。
“苏棠,我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柳含烟含着泪光恶毒地诅咒着,然而苏棠却闻若未闻,挑了挑眉,无所谓地笑了笑,转身骑上她的马,在她那极其愤恨的眼光中,朝禹州的方向扬长而去。
然而,就在苏棠骑着马奔驰了不到半里地的时候,却迎面撞上了白战的一大队人马。
“苏棠?你现在才到这?”白战看着苏棠出现在自己这一大队人马身后,不由得惊了一惊,随即安下心,只要苏棠还没有去禹州,也就还不知道他的计划,他还有机会。
“当然。”苏棠毫不心虚地回答,却在心中暗叹倒霉。
此时此刻,苏棠不得不与白战虚与委蛇,因为她本来就没有全部恢复的内力在摧毁柳含烟丹田的时候,基本上全用上了,现在已经所剩无几,若是硬拼起来,她不一定能从这些人手中安然逃脱。
白战隔着众人静静地看着苏棠,视线往她骑着的那匹马撇了一眼,不由得面色一凛。
苏棠骑着的这匹马是他三月前送给柳含烟的,他当时花费了重金才从一个来自他国的马商那里买到手,这马全身漆黑如墨,一点杂毛都没有,腰背滚圆,四蹄健壮,可日行千里,堪称世间少有的宝马,所以再次一见,他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苏棠在骗他!
苏棠也敏锐地察觉了白战的目光,不待白战反应过来,苏棠一扬马鞭,狠狠地抽在了马屁股上,马儿吃痛,嘶鸣一声,前蹄一扬,像离弦的箭一般飞奔了出去,所到之处,一长串尘土飞扬,久久不散。
“追!”白战一声令下,众人纷纷扬鞭,奋力追着苏棠而去。
身后追兵不断,前路茫茫无期。
苏棠驱赶着马不断前行,不一会儿,她只觉得胸前和腹部一阵疼痛难忍,低下头一看,不知何时,之前被白战刺伤的地方以及腹部慢慢渗出大量的血液,在暗夜中,显得黢黑异常。
最终,苏棠实在是忍受不了,便飞身下了马,任由那匹马继续跑,她则藏在了路旁的草丛之中,不一会儿,白战便路过了她眼前,带着大队人马往前追去。
由于身上渗血的地方有四五处,苏棠不知道该捂着哪,索性哪也不捂着了,她观察了一下四周的地形,隐隐能够看见远处一座入云险峰,高高耸立。
苏棠知道自己是救不了宫霓裳了,当即不做他想,拿剑扫开身前的杂草,往草丛深处走去,她就算是要死,也得死在让白战找不到的地方才行。
可是就在她走了不到一刻钟,身后又传来阵阵马蹄声,由远而近,不一会儿,那些声音便停在了她的身后。
苏棠回身望去,只见白战傲气凛然地坐在马背上,白色衣袂随风翻飞,他精致的眉眼仿佛凝结的寒冰,万分森然,让人不寒而栗。
万籁无声,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对视了良久,苏棠朝他满不在意的一笑,然后闭上了双睛,直直地倒在杂草从中。
白战翻身下马,把苏棠拥在了怀中,当他发现自己的双手沾满了红色的血液的时候,他才赶紧把苏棠抱上了马,驱马往禹州疾驰而去。
苏棠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本来她是不可能醒这么早的,但是屋外吵吵闹闹的响动了半天,让她睡的极不安稳,直到她清晰地听见了柳含烟的声音,才硬逼着自己清醒了过来。
房间是绝杀楼特有的格局,苏棠捂着被再次包扎好了的伤口起身,在穿外衣的时候一直听见柳含烟在外边逼问着谁:“你今天必须杀了她!你这样做让我如何自处?你把我置于何地?我为了你做了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