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声质问，字字揪心，句句泣血，完全不像是那个争强好胜的柳含烟，此刻她就像是一个柔弱女子，期待着自己的爱人为她讨回公道。
然而，被柳含烟紧紧逼问的人，始终不置一辞，这个时候，这个地点，除了白战，苏棠想不到这人还会是谁。
从柳含烟那些话中，不难听出她对白战的喜欢，苏棠只觉得她真是傻透了，白战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喜欢谁呢……
苏棠摇了摇头，然后自嘲一笑，柳含烟的话在她心中惊起了一点波澜，可也仅仅是一点波澜而已，随即心中恢复一片死寂，她永远不会同情敌人，她甚至不介意再去洒点盐，浇点油。
一把拿过搁在床头上的剑，苏棠拉开了房门，悠悠然站在屋外的几人面前，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苏棠身上穿得是白战特意为她准备的衣服，就像是量身订做一般，轻曼素净，十分很合身，突显着她的婀娜身姿；衣裳鹅黄的颜色很是明艳，与她肃杀的气质相互映衬，自有一股让人不可直视的冷艳，颇有一种态浓意远之感。
柳含烟一见苏棠出现眼前，惨白面上的表情已经不能用狰狞来形容了，若不是白战站在前面拦着她，估计她能立马把苏棠生吃活剐了。
“哟，竟然还这么有精气神，一点都不像是被废了丹田的人嘛。”苏棠淡淡一笑，恶意地戳着柳含烟的痛处，她表现地这般刻意，就是为了告诉白战，她绝不会向他妥协。
柳含烟本就是拼着胸中的滔天恨意强撑着，她想说什么，却只是往前踉跄了两步，吐出一口鲜血，晕在了白战的怀中。
白战看了看怀中的柳含烟，把视线投向了苏棠，眉头紧皱，似是难以理解她的行为。
“怎么？心疼了？”苏棠没有回避白战的视线，而是直直地看着他，眼中全然都是讽刺：“是我废了她的丹田，你能怎么样？”
在绝杀楼中，论武功，柳含烟在包括白战在内的其他堂主之上；论地位，她可以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除了宫霓裳，她说话是最有份量的。
柳含烟绝对称得上白战的左膀右臂，但那是以前了，如今她被苏棠废了丹田，再也练不了武，以前的武功也尽废，其他堂主本都是不安分的主，以后柳含烟能不能压制住他们掌控大局，是白战目前面临的最严峻的问题。
“你应该直接杀了她才对。”白战冷冷开口，眉眼寒地像一块千年不化的冰。
苏棠冷笑地问：“杀了她？我为什么要杀她？”
不管是因为她答应了宫霓裳不杀柳含烟，还是因为她对柳含烟的还存在一丝的情谊，她都不会杀柳含烟。
对于柳含烟来说，没了武功，就相对于她曾经拼了命才得到的一切全部毁于一旦，她以后只能像普通人一样地活着，就是对她最好的折磨和惩罚，什么叫活受罪，这就是了。
“你这样做是为了什么？”白战再问，他不明白，苏棠明明是那种什么都不在乎的人，那她为什么要把柳含烟这样毁掉，他十分清楚，柳含烟失去她一直引以为傲的武功，还不如直接杀了她。
苏棠听出白战的言外之意，只觉得他是喜欢装傻，她这样做不是太明显不过了吗？
她是在跟他宣战啊！
“白战，我可以不管你和南宫炙之间的明争暗斗，可你明明知道我的底线在哪，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挑战我的底线。”苏棠说着，拔剑出鞘，剑锋直指白战，冷然道：“给你两条路，一，给楼主解药，然后放她走；二，你和我决一死战，生死由命！”
“楼主不能放。”白战把柳含烟交付给了手下，让他们把她带了下去，而后，他慢慢走近苏棠，步步紧逼，直到自己离剑尖只有半寸的距离才停下，他眸色晦暗地看着苏棠：“为了她，你竟然想跟我决一死战？”
“你以为我还是之前的苏棠吗？”苏棠嗤笑一声，言语之中难掩狂妄：“就算我现在剩下不到三层的功力，你也不一定是我的对手。”
对苏棠的话，白战闻若未闻，他迷茫地看着眼前这陌生模样的女子，记忆中的她还是一直把他的喜怒放在第一位，而且喜欢了他好多年的苏棠，只是如今，她看他的眼神，比看陌生人还要陌生，比仇人还要冷酷。
“白战，我从没有想过我们会有这么一天。”苏棠冷若冰霜地看着白战，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生之年能在白战脸上看到出了冰冷之外的表情，他的反常她看在眼中，然而她心中却已经完全不在乎了，她好笑地问道：“你是不是也没有想过？”
“苏棠……”白战看着苏棠，忽然深情地唤了一声她的名字，然后他朝她伸出了手，第一次言语温柔地对她说：“不要再闹了，和我一起共享这江山……”
不等白战说完，苏棠慢慢地把手中的剑往送了半寸，锋利的剑尖刺破了白战胸口处的衣裳，苏棠见他丝毫没有闪躲意思，全然不在意地笑着回答白战：“你的野心，我无力奉陪！”
“苏棠……”白战略有些受伤地看着苏棠，她对他真的已经不复从前了。
白战心中有一种可称之为心酸的情绪涌动，为什么他才刚刚确立自己对苏棠的心意的时候，反而苏棠离自己最远，她此刻对他而言，就像是一个要出远门的旅人，他知道她这一走，便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苏棠深深地凝视着白战，只觉得他在惺惺作态，不由得唾弃：“收起你的深情吧，你白战根本不会对任何人动情，你邀我与你共享这江山，也不过是因为柳含烟武功废了，没用了，你便想利用我来为你主持这绝杀楼的大局，我苏棠宁死不妥协！”
话音刚落，苏棠握着剑柄把剑往上一挑，直接把白战的衣裳割开了一大道口子，即使如此，她也没有伤害他分毫。
如果苏棠更绝情一点，更理智一点，那她这一剑就应该直接要了白战的命，然而她却在下手的最后一刻心软了。
她下不了手杀他，白战也是看中了这一点，才这般有恃无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