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生回到家后草草的和父母吃了晚饭,自己尽管知道非常需要将一天的见闻和感知理出个头绪出来,可思绪纷杂简直无从下手,而且折腾了一天了人也乏了,老早的也就睡下了,可越睡越清醒,心绪也就越烦乱:眼前忽而是姐姐挺着个大肚子忙东忙西的让人怜惜而不忍的情景;忽而是板香被“婆家”赶出门后披头散发的漫无目的游荡的令人扼腕的惨状;忽而又是杨发财,杨大主任那不屑一顾恶语相加时令人心生厌恶的臭脸;忽而又是老支书那,你小子可得像咱的红心萝卜一样,表里如一呀,否则,仔细你的肉!如此这般慈父般教导自己时让你难于罢手的殷殷期望!越想心里越乱,就像一堆乱麻一般,简直理不出个头绪,就只有在床上翻过来复过去的折腾了,这可是自从孟逸和铭铭回南后自己头一次遇到的,不知折腾了多久,恍恍惚惚中柳生就来到了南方市姐姐的家中,家里跟自己大学毕业离开的时候几乎没有什么区别,铭铭不知是睡了还是不在家中,反正家里静悄悄寂无声息的非常安静,柳生心中好生奇怪,难免心中疑问,都上哪去了?不会都睡下了吧?想到这里,柳生蹑手蹑脚的来到姐姐卧室,门虚掩着,轻推房门像小偷一般探头观望,嗨,姐姐就像结婚后在自己家里一样,一袭粉红色睡衣,正斜靠在床头就着台灯看书哩,柳生心中好生得意,原来姐姐是在等着自己哩,柳生强按住激动得狂跳的心,急忙忙却又蹑手蹑脚向姐姐床边摸去,大概是要给姐姐一个惊喜吧!正要伸手去挠姐姐痒痒似的,哪成想,手刚刚伸出一半,姐姐却很是理智的连头都不抬的,好像又是自顾自的说道:“好你个臭柳,来了也不说一声,来了就来了,还这样装神弄鬼的,快点,上了吧。”柳生闻言心里虽然有点失落,可还是十分得意的急忙忙上得床来,嘴里一边说道:“俗话说小别胜新婚,分别都这么长时间了,还这样理智的,看我怎样收拾你。”一边说着一边就挠起姐姐痒痒来了,孟逸腋下被挠,痒得难受,笑得喘吁吁的就老公长、老公短的央求了起来,可柳生就是不住手,不小心手就抓到了一对软绵绵的所在,自己的手好像被黏住了一般就动不了了,姐姐却一把抱住了自己,两人就情不自禁的缠绵了起来,正在得趣之时,柳生却隐隐忽忽的闻听得板香幽幽哭泣的声音:“柳生哥,救我。”柳生闻言激灵灵打了个寒颤,竟然着了魔一般,挣开了姐姐拉着自己的不忍放开了去的手,循声寻觅起来,四周黑咕隆咚的,柳生茫然四顾,竟然不知自己因何到此了,正在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突然闻听得一声大喝:“哪里走!”柳生闻言原本被吓了一跳,细看居然是杨大主任恶狠狠的,却也端着不乏得意洋洋的架势在看着自己,不能说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吧,柳生还是气不打一处来,心想我还没找你算账哩,你倒先找上门来了,正欲上前“算账”,没想到杨发财反倒指挥着手下一帮人挥舞棍棒打将了过来,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吓得柳生就只有抱头鼠窜的份了,嘴里还本能的急切的一个劲乱喊着:“支书,救我。”慌乱逃窜之间竟然一头撞在一个人怀里,脑袋晕乎乎的,凭感觉是老支书了,可还没看清是谁呢,就“哎吆”一声大叫着醒了过来。
柳生醒来,梦中之事已忘了大半,只是全身大汗淋漓的,细看,原来是自己睡觉时太过折腾,居然横卧着将头撞在了床头上,难免心中好笑,只是觉得下身凉冰冰的,摸了摸,湿漉漉一大片。妈呀,又梦遗了!湿漉漉凉冰冰怪难受的,只能脱去内裤擦干净了了事。
弄完了这一切,梦中之事似乎又若隐若现的浮现在眼前,难免胡思乱想了起来,孟逸、梦遗,真是因伊而梦,因伊而遗呀!姐姐,你此时在干什么呢?嗨,看我这猪脑袋,半夜三更的还能干什么!对,姐姐此时肯定是睡觉休息了,但愿你能睡个好觉,不,但愿你天天都有好觉!
孟逸、梦遗,姐姐,我亲亲的个姐吆,你怎么就起了个这样的名字?还真是奇了怪了!好像预示着你的老公天生就要梦遗似的。不过,话说回来,不管与自己的老婆也好,与情人也罢,甚至于梦遗也行,区别只是能与老婆可以名正言顺的生孩子外,其效果还不都是一样的?哪怕专家学者将夫妻之事谓之正淫。既然如此,为什么妻子还要对那出轨了的丈夫那么的计较呢?妈呀,我都胡思乱想了些什么!可还是不由自主的接着胡思乱想了起来,唉,那区别应该还是大大的!想到这里,突然想起前一阵子老二(杨土保)说起过的一桩趣事来:说那谁家的媳妇在外打工的时候红杏出墙了,还让全家人给知道了,气得个女婿娃大吵大闹着就要离婚,谁想到他老妈竟然很是淡然的劝慰他道:“娃呀,女人嘛,就那样,萝卜拔了,窝窝还在,好在你媳妇不想离婚,你就看在你的娃的份上,凑活着过吧。”每每想起这句话,柳生都会情不自禁的的傻笑起来,嘿嘿,萝卜拔了,窝窝还在。嘿嘿嘿,还真是个绝妙而形象的比喻呀。不过,难道只要窝窝还在就行了吗?是不是也太实在了点?
唉,看样子,衣食男女,大家都是一样的,男人就像装满了水的茶壶一样,水添得过满了自然就会在茶壶嘴嘴里给溢了出来的;女人嘛,窝窝闲置的时间长了,自然也需要一个萝卜栽栽,滋润滋润干渴的土地的。这也许是社会底层百姓对男女****在现实生活中的一种最为朴实无华而又无奈的诠释吧,为了娃就凑活着过吧,只要窝窝还在,也就凑活着用吧,总比梦遗了的要强一些,嘿嘿嘿,好不可笑!
当然了,自己还是要保护好自己的这份****的纯洁性的,否则,还真成了一根随遇而安的萝卜了,哪怕是梦遗就梦遗吧,总比到处寻窝窝贪图个安逸以致给污染了的要好些。哎,反过来不也一样吗?尽管那窝窝还在,可被别的萝卜滋润过了,窝窝自然是舒泰了的,可也就有了被污染的风险,再次,起码也就不是那么的纯粹了,只要是根萝卜就能栽了进去,想想都恶心!嗨,我这都胡思乱想了些什么呀?看看天色尚早,还是接着睡吧。
可越想睡就越睡不着,唉,还是想想村里工作的事吧。
想到村里的工作,柳生反倒自然的想到了杨发财那不阴不阳的的臭脸,工作,工作,可恶的工作!要不是为了村里的工作,我至于得罪了杨大主任吗我?要不是为了家乡,为了父老,为了那淡淡的一摸少年乡愁,我至于受这份洋罪吗?好个狗什么日的,我为了全庄人没日没夜的干着、掏自己的腰包办大家的事情不说,居然还要说我亲爱的姐姐是野鸡,甚至连一个春秋大梦都不让人好好的做,还要带一帮人在梦中打老子,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嘛!我不收拾了你我就白活了我。可怎么才能收拾了这狗什么日的呢?对了,不是现在国家倡导村级财务公开吗?对,就这么办!我就助理助理你,先把村上的财务给公开了再说,想好了主意,这鳖孙居然就接着酣然入睡了。
再说孟逸吧,挂了柳生的电话后,千哄百哄的总算让板香安静了下来,大家一起吃过晚饭闲话了一阵子,天也就不早了,孟逸也不放心就这样让板香离开了去的,索性就让她在家里住了下来,哪成想,这死丫头,居然提出要与孟逸睡在一起,说什么,姐姐怀里安全,还能与姐姐说些体己话的。反正一个人睡也挺无聊的,睡就睡吧。两人睡下了,说的无非是些柳生和柳生家乡的事情,东一句西一句的,板香竟然不一会就给睡熟了,孟逸也就关了台灯准备睡了,只是板香睡觉时折腾的厉害,反弄得孟逸是不怎么能够睡得着了,索性侧身用手撑着头借着室外微弱的亮光看着板香睡觉,只见这死丫头忽而满脸笑容,就像绽放的花儿一般呲牙咧嘴的傻笑,忽而挥汗如雨,就像背负重物爬山一般,还满脸的焦躁,呼哧呼哧的喘着大气。孟逸未免担心起来,这死丫头,不会是病了吧?急忙伸手摸了摸板香额头,并不烧呀!哪成想,板香竟然一把打开了孟逸的手,还慌慌张张的大喊了起来:“柳生哥,救我。”吆,做恶梦了,孟逸只好拍打着板香的脸呼唤道:“醒醒,快醒醒。”
板香睁开懵懵懂懂的双眼,可能是还没在梦境中回过神来吧,看到孟逸居然连声呼喊道:“姐姐,救我。”孟逸见状,只好又拍了拍板香的脸,关切的说道:“你个傻丫头,做梦了?”板香这才清醒了过来,但人还是傻痴痴的,看见孟逸笑眯眯诡异的神情,只好应付着说道:“做恶梦了,都吓死我了。”
“说说,都梦见什么了?”看着孟逸笑眯眯诡异的问话神情,板香自然就心虚了起来,急忙随口敷衍道:“头胀的得厉害,记不大清了,不好意思,把你也给弄醒了,对不起呀,姐姐,睡吧,睡吧。”随后,板香居然就转过身接着睡了起来。孟逸看板香重新睡下了,既然人家不想说就别说了,自己也就躺了下来,心想,连做梦遇到危难的时候还想着柳生,这死丫头,心里还是有柳生的,唉,不管它了,睡吧。不知何故,反倒很快地就睡着了。
板香看孟逸睡着了,她反倒给死活睡不着了,因为,梦中的情景就太奇怪而可怕了,依稀记得,自己一袭洁白的婚纱,在一个叫不上名的地方,怎么说呢,就与那金碧辉煌的天宫差不多,反正是非常高,非常远,飘飘渺渺的,庄严而喜庆,看不见人,却到处的喝彩声,自己就和天逸在众人的喝彩声中,手挽着帅气而喜气洋洋的天逸的手正在踏着鲜红的地毯拾级而上,好像是要去一个令人向往已久的地方,但就是路太长,不知爬了多久,依稀还在半坡,又好像快到登顶的时候,大老远看见在好长好高的踏步之上,大概是一个平台之类的所在吧,上面还有一对硕大硕大的柱状物什挺立于左右两侧,再高点,云里雾里的就越发飘飘渺渺的看不清了,只是柱子上还写有一幅对联,细看上联是:
笑你腹中空空强违父母焉敢言学问;
下联是:
怜我心儿痴痴所托非人何以写华章。
板香看着对联,尽管难解其意,但好像却与自己的理解大相径庭,应该是婚联才对呀,怎么这么奇怪?最起码也应该是喜庆点的呀,到底什么意思?
板香胡思乱想着只是机械的随着天逸的脚步向上走着,却发现老爷子和天逸妈妈满脸冰霜冷冰冰的站在一根柱子下面,正好挡住了焉敢言学问的字样,再详细观看,可能是自己仰视而且是视角过大的缘故吧,天逸妈妈平时那美丽而俊俏的瓜子脸居然就满脸横肉了起来,越看越怕,仅剩下的笑你腹中空空强违父母的字样,就像被老太太鼓动着腮帮子吹起的飘带一般在空中飘舞,太可怕了,不由转眼再看看另外一根柱子,也不知是什么时候,那臭柳也居然站在了下面,正好挡住了何以写华章的字样,就只剩下怜我心儿痴痴所托非人了。难免心内骂道:“好你个臭柳,都这时候了,还来凑什么热闹!”但还是硬着头皮随着天逸接着拾阶而上了,偷眼看看天逸,依然是笑眯眯满心欢喜的样子,难免高兴的想到:只要你高兴了,我就是死了都值了,还有什么好怕的我!也就壮起了胆子接着爬坡了。
只是这坡好长好长,简直就像在跑步机上跑步一样,永无止境简直就爬不完了,担惊受怕的不说,似乎还越爬越长,越爬越吃力,也就气喘吁吁的起来。好在终于还是给爬完了,抬头发现天逸妈妈竟然手握一柄明晃晃的菜刀站在两人前面,吓得自己就哆哆嗦嗦的起来,原想着天逸是能够劝劝他妈妈的,不料,老太太附耳在天逸耳旁不知说了什么,天逸竟然接过妈妈手中的菜刀就向自己逼了过来,正在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依稀看见柳生躲在天逸老爷子身后,无动于衷的不说,居然还在朝着自己傻笑哩,心里正在为柳生的无情而生气的时候,眼看着天逸挥舞着菜刀向自己砍来,这臭柳才慌慌张张的奔向天逸,可自己好不奇怪,难道天逸真的要杀了自己?那怕是死也要死个明白呀,只好急切间拨过天逸向自己砍来的菜刀,本能的就向柳生求救了。
板香回忆到这里,才想起自己梦中向柳生求救的事来,妈呀,自己该不会说梦话了吧?难怪孟逸要自己,说说,都梦见什么了的,她神情诡异也就不足为奇了。唉,可怎么向她说呀?
越是胡思乱想就越是睡不着,这死女子,居然就像孟逸看着她自己做美梦时的情景一样,侧身用手撑着头借着室外微弱的亮光看着孟逸睡觉了,只见她笑眯眯的甚是得意,心内难免感叹,好不幸福吆,不会是梦见柳生了吧?
嗨,两情敌能够相安无事的睡在一张床上就够奇异的了,尽管梦境各异,可又离不开同一个人,也就只能说同床异梦而心有灵犀了,真真切切是奇异而好玩的一幕。
心有灵犀一点通?还真应了这句话了。孟逸怀着板香,连做梦遇到危难的时候还想着柳生,这死丫头,心里还是有柳生的,不管它了。如此这般的念头,在板香的注视下竟然就安然的入睡了,居然还真的就做起美梦来了。
两人天各一方的在相思中过着甜蜜而寂寞的日子,也不知过了多少岁月,柳生居然真的就当了官了,在一个很是繁华热闹的地方骑着高头大马,还穿着官袍戴着官帽,就像传说中的古代中了状元的人在游街的电影或者电视剧中的情景一般,煞是威风。孟逸心中尽管狐疑,可还是高兴的迎上前去,莫名其妙的问道:“你个臭柳,怎么穿成了这个样子,在干嘛呢?”
“嗨,姐姐,你不知道呀,因为我工作干得好,提拔了。我们原是准备要搞个啥子活动的,这是给前任做的道具服装,只可惜前任还没来得及穿哩就走了,大家看着好,撇了又可惜,就让我穿了。哎,姐姐,好看吗?”柳生喜滋滋的说完了,孟逸却胡思乱想了起来,什么,还没来得及穿哩就走了。难道是前任真的“走”了吗?多不吉利!孟逸尽管心中狐疑,可看着臭柳高兴,她也就高兴的一叠声说道:“好看,好看,只是好像现在的人不这么穿了,哎,你这是什么官呀?怎么看起来像那个糊涂的七品芝麻官一样?”
“姐姐,还真让你说对了,可不是个七品芝麻官嘛,副县长,就算是个从七品吧。哎,姐姐,我是来接你的,你现在可是正儿八经的县长太太了,就算是个准‘官太太’吧,高兴吗?姐姐。”柳生喜滋滋、乐悠悠说话的神情,也感染了孟逸,也就乐滋滋的说道:“高兴,高兴,怎么就像梦里一样?”
“嗨,姐姐,你多么聪明的一个人呀,怎么也给糊涂了,人生不就像一场梦一样吗?那谁不是还说了:乱纷纷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吗?人生就这样,梦即生活,生活即梦,就看你怎么样对待它了,何必区分得那么清楚?不信,你咬咬我试试。”孟逸闻言就真的在柳生的胳膊上轻轻咬了一口,疼得柳生就大叫了起来,孟逸急忙说道:“还真是的,不是梦,不是梦,是真的,是真的,你个臭柳,加油吧,就让我当个正儿八经的官太太吧。”不成想,这臭柳,好像闻听得有人呼唤,居然就撇下了孟逸,慌慌张张的离开了去不说,嘴里居然还一个劲的对孟逸叮嘱似的说着:“我忙去了,千万保重啊你,姐姐再见了,千万保重!”悠忽之间就不见了踪影。此刻,哪怕孟逸心中十分的不忍,但还是挥舞着双手大声喊叫了起来:“加油吧,臭柳!”
孟逸正在依依不舍挥舞着双手的时候,竟然就乱纷纷的打向了板香的脸,板香一边躲着一边急忙抓住了孟逸胡乱舞动的双手,就被板香用她刚刚用在板香身上的同样的方式给唤醒了过来,等到孟逸痴痴迷迷的醒来,也就看见了板香同样的笑眯眯而诡异的神情,还真是同床异梦而心有灵犀呀!
嗨,大千世界,蓉蓉众生,生活它本来就是这样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