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烁的警灯,刺耳的警笛,两辆警车赫然出现在小区两端的出口。一队身着制服的警察走出来,敷衍了事的看了看地上躺着的伤者,然后用对讲机叫来了救护车。一阵忙碌后,黑工们陆续被担架抬走,送往了条件极差的华区公立医院。
其实,警署是在殴斗刚发生时接到的报警电话,警察是在两方打得火热间悄然而至的。可以说,整个案发过程他们一清二楚,但是不仅在过程中没人出面制止,而且就算这件事将来对簿公堂,他们中也不会有人出庭作证。
这之中的道理很复杂,但简而言之原因有二。第一,老于世故的张老板事先早已打通了关节。另外,今天带队的警官恰好是个比张老板更油滑的警长。他正是绰号“老油条”的李忠勇,震豪的靠山兼酒友。
沮丧的朝老油条叹了口气,呆立许久的震豪压低声音抱怨道;“个老木的!小场面而已,干嘛摆这么大阵势?你他妈诚心整我?”
回了个白眼,老油条掏出手铐凑过来,抓着他的手腕把他铐上,同时在他耳边低声回骂道;“你个大傻屌,谁让你在风头上还出来惹事,而且打得像杀猪一样,隔两条街都听到了。现在署里的新规矩,接到报案就得出动,打架、偷钱包的屁事统统立案。算你小子衰,这次撞枪口上了。”说着,他松开震豪的胳膊,然后在他背上推了一把。
震豪无奈的骂了句脏话,极不情愿的上了警车。他大摇大摆的坐在后排上,看着老油条的背影,脸上一如既往的显出了不屑。不过每每在鄙视的同时,他心里又总是会替这个曾经辉煌,如今除了点人缘之外一无所有的老朋友感到沮丧。
想当年,刚满二十岁的李忠勇怀着满腔抱负投身警界,为求出人头地而力争上游。曾经他参与破获过几宗大案,立下了汗马功勋。但是,在平日的耳濡目染中和同事们的极力拉拢下,他也陆续学会了“收规费”和拉“人头”顶案等本领,并且跟一些帮会人物交上了朋友。于是久而久之,起初一心维护法纪的无知青年,逐渐磨练成了玩转黑白两道的老油条。
随着交游越发广泛,他在华区渐渐有了点名望,并得到了一些大人物的赏识。春风得意间,他又机缘巧合的结识了一位性情豪爽且出手阔绰的军火商人,绰号“军火鹞”的菜鹞。一拍即合之下,两人成了搭档,合伙在华区做起了贩卖军火的生意。
由军火鹞和他的兄弟做前台,负责入货和出面交易,老油条和拿了他好处的一班同事在暗中照应。由于华区内星罗棋布的帮会多数资金有限,故此他们的货色很抢手。虽然性能方面略逊,但主顾们却打趣的说;“黑星”跟国产“阿卡”拿在手上,总能吊起那么点乡愁和集体荣誉感来。”
在苦心经营下生意逐渐做大后,靠着赚来的钱,老油条步步晋升,菜鹞终日花天酒地,日子过的蛮惬意。但就在这时候,由于他们的崛起而丢掉了一大片市场的军火巨头,实力雄厚且手眼通天的萨尔瓦多家族,开始着手对他们实施起了反制措施。
为了达到形成垄断的目的,萨尔瓦多家族的掌权人雷蒙·萨尔瓦多,纡尊降贵的派出得力亲信戴维斯,主动找到在华区身兼多职的马百骥府上进行交涉。当时,恰逢百骥财团初具规模,正欲极力向华区以外拓展生意。于是经一番商榷后,双方达成协议,翌日马百骥便动用其在黑白两道的地位跟势力,着手打压华区内,以军火鹞和老油条为首的几家“兵站”。
重压之下,眼见山穷水尽,性格圆滑的老油条决定就此收手,从而保住他已得的一切,可菜鹞偏不信邪,硬是继续经营并且扩大规模。但此后,随着货物的屡遭查扣,以及主顾们的纷纷退却,不禁令他逐渐捉襟见肘,以至最终迫使军旅出身的他和他的兄弟们铤而走险。于是乎,利用手上剩下的军火,他们改行干起了“假面英雄”的勾当,开始肆意抢掠。图财的同时,他们更是刻意锁定百骥财团和萨尔瓦多家族的生意来泄愤。
只短短的一周时间里,两大家族旗下的金楼、赌场、典当行、夜总会等场所都被横扫了一番。同时,各区警署的报警电话也接连不断,办公桌上码起了厚厚的损失清单和资料文件。人心惶惶中又过了一周之后,在黑白两道协力围追堵截下,于半月时间内轰动全岛的军火鹞一伙,在辉城已无处立足,终于决定携款远遁,另谋出路。
在临行之前一个漆黑的雨夜,菜鹞冒着极大的风险只身到了老油条家,他把抢来的钱分给了老油条一份并邀他一起出去打天下。当时听了他的话老油条不禁也为之怦然心动,可是仔细考虑后,他还是以妻子有病,女儿太小的事实为由,谢绝了老搭档的盛意。
此后,随着菜鹞带着兄弟离开辉城,如他所料的一样,他的处境开始每况愈下。首先,他的职务被一贬再贬,直至打回原形,后在警署内部屡次的调查中,他多年积攒的家当也近乎被榨干殆尽。穷途末路之际,终于在他几个有些地位的朋友极力斡旋中,对菜鹞恨之入骨的马百骥,碍于情面,勉强放了他一条生路。但从那之后,在马不遗余力的暗中杯葛下,他的仕途还是走进了低谷,再没有过任何起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