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欣来客栈稍作歇息,没事便下楼喝喝茶。-www.79xs.com-据老板娘欣红说,每日申时便会有一支唱戏班子来客栈唱戏,只为了挣点钱养家糊口。人们倒也不吝啬几个小钱,倒也‘挺’喜欢。久而久之,唱戏班子便每天如期而至。欣来客栈也因此更加热闹。
百无聊赖地看着戏台子上的伶人们变幻着腔调服饰。虽不很喜欢,但沐苘也没有抛下灵姝和宿辰独自出去。
随意呷了一口伙计呈上的茶,沐苘目光却无意间瞥见老板娘欣红顶着一双红肿的眼睛从外面进来,径直回到了她楼上的房间。
关于欣红,沐苘只知宣州的市井百姓都称她为“红吉”。既尊重,又亲昵。欣红年已三九,但也没有妨碍她的姿‘色’。身段虽不很细致,却也是出了名儿的吉利人。凡经她随意说句对方的吉利话儿,必定一语成谶。而不吉利的话,却从未实现过。天下竟有这般特别之人!
可如今,红吉是遇到了什么伤心事儿,如此伤心难过?出于关心,沐苘拉着身边的财务管事王二爷,想问问。
王二爷正拨‘弄’算盘,被眼前的姑娘打扰,也就停下了。见是问红吉一事,他长叹了一口气。
“红吉是我见过最体贴善良的人了,难得你如此关心她。只可惜……”却是摇了摇头。
“可惜什么?”灵姝也探过脑袋,好奇发问。
“唉!”叹了口气,又不肯再说了。
一旁的伙计接过话茬儿,“你们才来,有所不知,老板娘被她夫君给休了!好似有一阵儿了吧。”
他瞅了瞅,看四下里无人,这才接着说:“老板娘每日都在客栈经营,都很少回家去。她的夫君,叫王笈来着,就疑心老板娘在外面偷人。这不,上个月就抓个正着。”
伙计故‘弄’玄虚,惹得一旁的灵姝干着急,“抓到怎么?你倒是快说呀!”
“嗨,就抓到老板娘和隔壁茶叶店的掌柜呗!四下里都传,抓到那日俩人还在拼死为对方开脱咧。王笈气得不行,一纸休书将老板娘赶出了家‘门’。虽未声张,但当地的人早就传开了。这个‘女’人……”伙计摇了摇头,就走开了。
“没想到老板娘竟是这样的人。”灵姝发出一句感叹。
沐苘给了她一个暴栗,“傻小妹,你太单纯了。旁人的话并不一定就全真,知道吗?”
灵姝可怜巴巴地捂着额头,躲到宿辰身边,委屈地点了点头。
宿辰靠过来,他的手抚上沐苘的发,微微笑着:“苘丫头,你也一样单纯,不是吗?”
“我哪有?”沐苘不经意地推开他的手,争辩,“别忘了,我年岁比你们都大。怎会单纯?”
她端起一盘栗子糕,看似潇洒实则心虚地踱步上楼,不去看他们。在她看来,红吉不会是那样的人,必定有什么缘由。
转过楼角,沐苘看到老板娘红吉抱着一只信鸽,失神地坐在地上。
“地上凉,进屋来坐会儿吧。”沐苘轻推开房‘门’,发出邀请。总之,作为一个‘女’‘性’,她是不信红吉会是这样的‘女’人。
进了屋。
“旁人都叫你红吉,你不介意我这样称呼你吧?”
“这有何?不过空头名号罢了。”红吉走到窗边,任由信鸽飞出窗外,好似自由徜徉的,是她而非它。
“你养的信鸽吗?”
“不。是我爹娘怕我在此寂寞,让它陪伴我的。”红吉抬起头,细细地打量了面前的沐苘一阵子,“沐姑娘,你很美。世人都言,红颜薄幸。我却偏不信,你信吗?”
“同你一样。我也是不信的。你……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吗?”沐苘觉得红吉不同于常人,和自己投缘,便想帮帮她。
“天下真没有不透风的墙,连你们也知道了。我有什么可说,便是那样儿吧…”话语中尽显无奈,“我想,此生我必定要孤身一人了。”
“你不是吉利之人吗?红吉,何出此言呢?”沐苘不懂,如此特别之人难道也有过不去的坎?
“吉利之人……不过是利他而已,谁都知道我不能利己。大抵我将福气都转赠他人,因此才会是现在这样的局面吧……”红吉无奈地笑了笑,“沐姑娘,你有意中人吗?”
“我?”沐苘尴尬地笑了笑,“有啊,可惜……他还不知道呢!”笑中含着苦涩。
一旁的红吉谅解地握了握沐苘的手。
“来日方长。倒不像我,韶华光‘阴’蹉跎大半,才找回儿时的青梅竹马。”
红吉见沐苘满是期待的目光,眉角舒心一笑,“昨日见你收养那姑娘,便足见你心地善良。我心情烦郁,你又宽慰于我,亦足见你我有缘。如此,我就将我的故事,告诉你吧!”
沐苘点了点头,起身将房间的‘门’窗关好,又回到她身旁坐下。
“我的祖籍是北方的雨孤——临海的小镇。爹娘结识了失去亲友音讯的莆氏一家三口,便一见如故。莆家有个年纪比我略小的儿子莆生。我们俩在一起直到及笄之年。他们找到了亲友,便连夜离开了。我们是笠日才得知的,或许……他们怕我们不舍吧。至此,我再也没见过莆生。”
“所以,你就嫁给了如今的夫君吗?”
“不。是我爹,曾与他结拜的义兄指腹为婚。若我为‘女’儿身,就嫁给对方已出世的儿子。到我及笄,我爹执意要履行诺言。他们知道我心里只有莆生,就骗我说,莆生在南方的益州等着迎娶我。我也记起莆生说过想去益州,我信了。穿上嫁衣,我上了船。从未远行的我,丝毫不知我去的是宣州而非益州。新婚之夜,掀起盖头,看见的却是陌生的男子……”
沐苘有些怔住,没想到红吉的遭遇如此可怜。相比鹂姜与佩儿,红吉的悲遇更能引起她的同情。等等,那……茶叶店的掌柜又是怎么回事?
红吉似乎看出了她的疑问,款款一笑,“茶叶店的掌柜,就是莆生,我的青梅竹马。”
“真的吗?只要你们在一起就好了。”
红吉一听,有些红了眼眶:“嫁给王笈这十几年来,我从未忘记过莆生。我也想过了结自己的残生,但是我不舍,我还没见到莆生一面。我用带来的嫁妆,买下了这家客栈,只为了不看王笈的脸‘色’。我不会为了一个纨绔子弟而了结自己,更不会为他添个一丁半男。老天爷总是公平的,让我在有生之年找到了他。虽然……”
正说着,伙计焦急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老板娘,出大事了!茶叶店那莆掌柜叫王笈少爷给打伤了。”这还得了?两人一听,便知事情闹得不小,忙下了楼。
随着伙计们一同辗转前往茶叶店。一路上,红吉心神不宁,沐苘也不知如何安慰她。到了茶叶店,就见店外被人围堵着,喧闹非常。早有伙计上前驱散众人。
方才口中谈及的莆生,长相威武,五官分明。此刻,他正躺在地上。屋子里的器皿支零破碎,茶叶也满地都是,而事故发起者王笈却早不见了踪影。红吉看到这情景,气得直抹眼泪。
下人们手忙脚‘乱’地将晕过去的莆生扶起放在躺椅上。红吉面‘色’微怒,坐在一旁为他擦洗伤口。大夫很快被请来了,一番诊治,开了几帖‘药’。
茶叶店散落的茶叶经过下人们的处理,现在已十分有序。眼观店内外,与其他各处略有不同。莆生店内的伙计,都是莆生的下人,与莆生并非雇佣关系。据说,是从府里带来的下人。
“沐姑娘,真是见笑了。王笈向来蛮不讲理,我……逆来顺受惯了。于我,倒无所谓。可是莆生他,自小就体弱,哪能经得起王笈的报复呢?这是……我的孽吗……”
红吉无助地,扶着‘门’槛跌坐在地上。沐苘见红吉如此难过,微叹了口气。甚至有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目光瞥见仍旧昏‘迷’的莆生。
双手移至昏‘迷’者的‘胸’前,探了探呼吸。还好,呼吸较平缓。使出灵力,尽力散去莆生身上所有的伤痛。一旁的红吉停止掉泪,目瞪口呆地看着沐苘所做的一切,但没有出声阻止。
微弱的灵光流连于各处伤口,尽情啃食着它们的美味。灵力撤去,就见莆生的眼珠动了动。
红吉的惊讶之‘色’溢于言表:“沐姑娘,你莫不是我们所共知的天‘女’吧?竟让我遇见了!你可一定要帮帮他…”
“我…不过是曾修炼过灵术而已,不算天‘女’,没有你所言这么…”沐苘不知该如何解释了。
“咳咳…”一阵轻咳声传来,她们的目光聚焦到躺在‘床’上的莆生。他已然苏醒,好似在用微弱的声音叫唤红吉。
红吉忙过去将他扶起坐着,“莆哥,站在你面前的这位,是天‘女’。是她让你醒了过来,你感觉可有好些?”
莆生点了点头,用略带吃惊的眼神扫了沐苘一眼,以微笑表示感谢。他看向红吉的眼神,深邃而又深情。
沐苘站在‘床’边,顿觉有些多余。正‘欲’借口离开,突然有人破‘门’而入。一齐看向来人,原来是灵姝这丫头,风风火火的。她的眼眶有些微红,莫不是阿辰出了什么事?沐苘拉着灵姝,带上‘门’出了房间。
“怎么了?是不是阿辰出了事?你且告诉我。”给灵姝擦了擦眼泪,心里愈发心急。
“沐姐姐,方才宿哥哥他……他说我年纪还小,他会和姐姐你一样,只拿我当妹妹……”原来是为这事儿。沐苘松了一口气。
看到灵姝珠子般的眼泪,沐苘顿觉到凡尘,不过是人们的和事佬,这再恰当不过了。
“灵姝,阿辰他不会说话,或许日后就好了呢。”沐苘也只能这样安慰她。谁能预料日后当如何,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嗯,好……”灵姝渐渐停止了哭泣。但沐苘想,这件事会让灵姝一直抑郁的。所谓解铃还需系铃人啊!
夜幕降临,一同用饭时,难免就会看到这样的场景:灵姝时不时望向对面的阿辰,阿辰依旧很沉默地用饭,沐苘也时不时望向身边的两人。唉,叫她要如何牵这姻缘?难不成给宿辰用‘药’,然后巧米成炊?使劲摇了摇头,自己何时变得如此邪恶了?唉,真是无奈。
柜台处,莆生与红吉谈笑风生。看到莆生已经可以走动了,沐苘起身向他们走去。俩人微笑着,让她心头一暖。
“莆生,你感觉好些了吧?”怀着关切的语气。
“已经无碍了,谢沐姑娘的关心。不然,可能现在我都还没醒来。我们呢,想要回报你的好意。不过,我想,沐姑娘对这些俗物应对不上眼吧!”
“你说的什么话呢?沐姑娘岂是庸俗之人?”红吉嗔怒着说,莆生倒有些抱歉地笑了笑。
“你们若真这么想,就齐力赠我片柳叶吧!”沐苘‘摸’了‘摸’腰间,仙袋便呈于手中,“以前在修灵界,不单凭修为高低,也是看仙缘福荫的。我手中的,便是所谓‘积福囊’了。”
他们对于沐苘这个小小的请求,自然没有拒绝。
蓬莱仙律千年不变,凡为异物皆有修仙为灵之径——积福。这也便是积福囊的由来。积福未满,离修灵就距离甚远。据小道妖仙传言:若要寻捷径,可废去自身的所有修为,再从蓬莱殿的往生崖上跳下。通往凡人之路,做一世苦命之人。若还能坚守本心行善,命数尽后就可转生为令位最低的灵。沐苘也不知是否可以,所以不敢贸然这样。相比在蓬莱殿积年之所见,如今的自身实践倒来得更为满足。自己已得了两份真善之人的福气,虽离修灵相去甚远,仍旧毫不灰心。不过呢,还得为自己争取更多才行。只有这样,才能更好地更长时间地陪着师父。
“你们会一直待在宣州吗?”
已经停留两日有余,沐苘等人与红吉也不是简单的利益往来关系了。与管事王二爷闲谈时,才知红吉对每一位住客都甚为上心。她会记住每一位的样貌,甚至名字。
“红吉姐姐,你就不怕那个坏哥哥来找你们的麻烦吗?”
灵姝这疑问,恰好也是沐苘所疑‘惑’的。毕竟,同处一个屋檐下,王笈很难忽视周遭的流言蜚语。如此一来,受伤害的,只能是红吉与莆生。
“我们也打算迁出宣州。只现下还有些琐碎事未处理妥当。那之后,我们就会去一个无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好好生活。”莆生微微一笑,成熟稳重的脸上浮现出男子少有的憧憬。红吉愣愣地盯着他,眉目间尽是柔情。
“红吉,你们快留步吧,别送了。”客栈边,沐苘他们已经打点好了行李,准备启程了。只是,沐苘倒有些舍不得红吉莆生了。他们待人和气,总给人以家的温暖。
凭借红吉的人脉,沐苘也得知了风庭旃的具体去处,真是意外的收获。作为回报,沐苘忍痛采下了身上的一支无‘花’果果参骨,默念口诀,果参骨幻化成千里亦可传音的尚邪鉴。
“这是尚邪鉴,你们有什么难处,以桃‘花’入酒,浇于鉴面。对它口述,它就可为你们传达过来,无论多远。”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沐苘希望吉利之人,会有吉利之命。
眷里顾韶意,相依俱乐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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