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夜,渊龙过得很漫长。
四个人分开之后,渊龙直接回了旅馆。他的房间在旅馆的三楼最里面,晚上的三楼在微弱的烛光下暗得就像渊龙此时的心情。他拖着疲惫的身体挪到房门前,从口袋里掏出房间的钥匙。“咔擦”一声响,门被打开了。
房间比走廊还暗。
渊龙点燃了烛台上的蜡烛,将自己的刀放在房间里仅有的一张桌子上。他用很短的时间洗漱了一下,就盘膝坐在床上。
只见渊龙闭着双目,将两手放在漆上,呼吸慢慢匀称,静静地坐着,好像在等待着什么。一会儿,他开始感觉到身体产生一股热气。热气越来越浓,然后开始在身体里不停地游走。
这时,渊龙的又手离开膝盖,慢慢向身侧移动,最后垂直地放在身体的两侧。真气在体内好像受到双臂的引导,慢慢地流向渊龙的双臂,渐渐汇集到渊龙的双掌上。
渊龙睁开眼,将两只手慢慢地放在胸前。只见有一层淡淡的蓝色气体围绕在双手,它的颜色很淡,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分辨不出来。渊龙走下床,拿起一把生铁制成的尺子。尺子虽然不长,但由于是生铁制成的,拿在手里还颇有些分量。只见渊龙把它在手里掂量一下,然后两只手抓着尺子两头向中间使劲一弯,尺子便成了一块废铁。
渊龙将尺子又用力折了折,它竟然像面团一样被渊龙揉成了一团。渊龙看了看在手里的铁尺,将它扔在了纸缕里。
对于自己的力气,渊龙并不感到惊讶。在母亲去世的这一个月以来,渊龙只要稍微有时间,就学着掌控自己这股力量。
在墓地那天,渊龙发现自己只要情绪波动比较大,就能激发体内的这股真气。真气的力量很强,渊龙当时无法控制力道,往往一击就会把所有的力量全都用光。待真气耗尽后,他就像三天没吃过饭一下,全身有一股虚脱感。
虽然这股力量还很弱,但渊龙知道自己只要还想报仇,就一定要将它很好的掌握。于是他从运气开始练。由于没有人指点,也没有任何修炼的方式,渊龙达到将体内真气按着自己的意愿激发出来,就用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后来又过了很久,他才勉强能将自己的真气在身体的各个部位随意运行。
不过,从激发真气到将真气运到手上,还是要花将近两分钟的时间。两分钟,在对敌的时候足以让他死十次。
渊龙看了看自己的手,暗自叹了口气。
他自己知道,以他现在的运气速度,遇到比自己强大的敌人时,可能还没发挥自己的实力就被对方干掉了。而眼下的这桩案子,凶手却是个连圣徒都能杀死的人。
圣徒到底有多强,渊龙心里并不知道。只不过,以他的身手,在学校里剑法也就勉强称得上三流,跟圣徒相比,只怕还有天壤之别。当然,如果能将真气运到手上,再借助手中的刀放出去,实力当然也不俗。可是,生死关头,谁会傻到给他运气的时间呢?
渊龙无奈地摇了摇头,觉得自己还是很没用。
普林斯武士局的第二天上午,对渊龙来说,实在是比较难忘的一天。因为这一天的早上,他突然发现庄元他们三个完全像变了一个人。
他刚一踏进武士局,突然发现三个人整齐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庄元没有在吃包子,罗福没有躺在椅子上,而巴元忠则在安静地坐着。
他们三个人非但没有做自己平时“该干”的事,简直连话都没有说一句,仿佛三个人完全不认识,简直是连面都没见过的陌生人。
渊龙笑道:“我是不是走错门了?”
。。。。。。
没有人搭理他,在他们三个人眼里,渊龙仿佛就是一团空气。
“看来我真的是走错门了。”渊龙喃喃道。
就在这时,武士局最里面的那间屋子传来一个人的声音:“你没有走错,这里是普林斯顿武士局。你的位子就在庄元的边上。”
这时,庄元他们三个人的眼神突然变得很紧张,好像说话的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怪物。他们不但一句话都不敢说,而且连眼睛都不敢斜视一下,不管渊龙怎么看他们,他们貌似完全看不见渊龙。
渊龙走到自己的座位前,战战兢兢地坐下。
屋子里传来缓慢的脚步声,是一个男人从最里面那间屋子走出来的声音。声音越慢,庄元他们三个越紧张,渊龙看着紧张的三个人,发现自己也跟着他们变得紧张起来。
“你就是渊龙?”
男人的脚步声在四个人的后面停下,没有一个敢回头看的。渊龙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别人不敢回头,他自然也不敢。
“是~~。”渊龙颤声答道。
男人听后,道:“转过身来。”
渊龙听后,慢慢地转过身,看见面前坐着一个穿着武士装的中年人,武士服上绣着“普林斯武士局”几个小字。
男人看了一眼渊龙,点了点头,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渊龙想了想,点了点头,突然又觉得不对,转而摇了摇头。
男人并不理他,对庄元道:“庄元,你告诉他,我是谁?”
庄元“腾”的一声从座位上站起来,摆了一个武士标准的立正姿势,大声道:“这位是我们普林斯武士局风流倜傥英明神武的局长大人,大人贵姓华,单名一个星字,全名华星。是我们的顶头上司,也是我们的老大。”
说完,庄元向华星敬了一个礼,然后坐在原来的位置上。
渊龙懵了。
渊龙懵,并不是因为眼前站着的这个男人是他们的局长兼老大华星,而是庄元竟然摆出这种动作来向他介绍华星。他联想起昨天见到的庄元和罗福等人,竟然凭着他活在圣华帝国的十八年经验完全判断不出来他们三个竟然是昨天的三个。
当然,如果不看外貌的话。
渊龙呆坐在当场,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实在不知道在这种场合该说些什么。也许,此时他最好什么都不说。
因为,他不说话,华星就要说话。
“你现在知道我是谁了?”华星问。
渊龙点了点头仍然一脸茫然。
华星看着渊龙,道:“你知不知道他们三个今天早上为什么这么乖?”
渊龙看了看他们三个,他们三个还是没看他,就像他根本不存在。
渊龙只好又摇了摇头。
华星道:“你知不知道今天是几号?”
渊龙想了想,难道是自己报道晚了?
一想想,又不对。
没错呀!今天是三号,一号去总部报的道,二号受洗来普林斯武士局报道,三号来上班。没错呀,自己绝对没有晚。
他在心里又默默地算了一遍,确实没错。
然后终于鼓起勇气,对华星说:“三。。。。。。三号。”
华星仍然是一张要杀人的脸,缓缓地点了点头,道:“不错,你还知道今天是三号。”
渊龙惊呆了,听华星这语气,今天的事不但跟他有关系,而且好像关系还不小。他这回算是懵上加懵了,就算是想破了脑袋也不知道究竟自己哪里做错了。
事实上,自打昨天来武士局报道,他貌似还什么都没做过。
渊龙想问华星一句,到底怎么了,但是刚张开嘴,使了个大劲儿硬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只是怔怔地看着华星。
华星道:“你昨天都干什么了?”
渊龙猛的一惊,把自己昨天干的事又想了一遍,终于明白了。
想必是我上午受洗,下午才报到,结果来晚了。
想到这儿,渊龙赶紧道:“局长,实在对不起。我本来应该早点过来报道的,可是由于前天进城太晚,还没有受洗。所以昨天上午先去了教堂受洗,中午又跟朋友吃了个饭,下午才来报到的,实在对不起。”
渊龙觉得自己就算是犯了这么点小错,能把态度谦虚到这个程度,华星也应该满意了。哪知道华星听了,脸色反而更加难看,说道:“没想到你竟然还会装傻?”
渊龙一愣,顿时头大如斗。他实在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好一个劲儿地向庄元递眼色。
庄元明明看见了渊龙的眼神,可他却偏偏好像什么都没看见,而且把头低了低,眼睛的焦点放在桌子上面的一张纸上。纸上除了有前几天来局里办事的几个人的登记外,还留有庄元的墨宝---------一个小孩儿脱了裤子在撒尿,正好浇在罗福的名子上,而罗福的名字上竟然还开着一朵鲜艳的花。
渊龙不明白,这庄元是如何用一种很高深的眼神来看这福画的,并且还能摆出一副极为严肃的表情。
渊龙见庄元不理他,又看了看罗福和巴元忠,结果两人的表情竟然比庄元还认真的盯着自己桌子上的文件。而巴元忠正在看的文件,豁然竟是一打空白表格,上面明明连一个字都没有,可他的表情看上去这打表格竟然比《圣华经》还深奥。
三人昨天对渊龙还称兄道弟的,今天刚一见面便形同陌路,渊龙实在连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好苦着脸说:“老大,我真的不知道。”
他本以为自己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可华星接下来的回答简直差点让他晕死在当场。只见华星拨起他那要杀人的表情道:“你们昨天是不是去吃饭了?”
。。。。。。
渊龙呆在原地,点了点头,道:“吃了。”
华星又道:“你们四个人一块去的?”
渊龙点了点头。
庄元他们一听老大点了他们三人的名字,立刻把头低得更低,简直像在仔细研读一本高深莫测的天书。
华星见渊龙点头承认,一点赖账的意思都没有,于是稍微缓了一下脸色,道:“听说他们是为你接风才去吃饭的?”
渊龙第三次点了点头。他不知道,不就是四个人出去吃了顿饭么,况且他还没吃饱就被报案的人叫走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哪知华星接下来才说道下题,只见他又恢复了杀人表情,道:“你知不知道昨天一共花了多少钱?”
听了这句话,渊龙这次真的晕倒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到了现在他才知道,原来就因为昨天晚上的半顿饭,他们三个人一夜之间就变得这么乖巧了。
渊龙坐在椅子上,他细想了想,那家【好再来】饭馆虽然看起来档次不低,但是客流量可是真不少,要不是他们去得早,可能连位子都订不到。一般像他们这样客人很多,环境又不差的饭馆,价格就算不便宜,至少也应该很公道。
于是渊龙这次竟然没有用头来回答华星,而是反问道:“花了多少?”
华星用了一个很夸张的姿势打了个手势,道:“一百五十块钱。”
渊龙听了,惊得竟然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一百五十块钱,对于【好再来】这么上档次的饭馆,还有昨天那一桌子酒菜来说,就算渊龙是从镇里来的乡下人,也不禁觉得这价格不仅仅是公道,简直太实惠了。
他实在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竟然问了一句非常业余的话。就因为这句话,庄元三个人再也无心看天书了,全都忍不住哈哈笑起来。
他问道:“难道是太便宜了?”
要不是庄元手急眼快,一把将华星抱住,华星好险没晕倒在地。
华星见庄元他们三个人都在笑,顿觉自己脸面大失,大叫道:“全都他妈的给我别笑了,再笑就罚你们这个月每人一百二十块钱。”
此言一出,顿时屋内鸦雀无声。
一百二十块钱,正好是他们一个月的工资。为了下个月的生活,他们实在是笑不出,只好继续看天书。
见众人不笑了,华星才对渊龙道:“你知道不知道咱们五个人加起来一个月的伙食费才一百五十块钱,你们他妈的一顿饭把咱们一个月的饭钱全花了,走的时候竟然连包都不打一个。今天才三号,难道你要让咱们后二十七天去喝西北风吗?”
渊龙这下才真的明白,为什么昨天罗福说每个月他们一个月的饭钱被庄元半个月就吃完了,原来人均的伙食一个月才三十块钱。
昨天的饭钱刚好一个月伙食费。
这个问题,他解决不了。
华星道:“我上个月就没喝上酒,看来这个月又没的喝了。看你们几个的意思,明显是让我把酒戒掉啊。”
说完,又指了指渊龙,道:“你,刚来武士局,不了解情况,这次罚你轻点,每月五十块钱从你工资里扣,三个月把我们的伙食费补上。另外,以后巡街办案都是你去。”
渊龙听了华星的话,嘴巴张得碗口那么大,却只说了一个字,就是“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