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汪凯雪摸索着走到院子里,坐在长廊上,抬头向着晴朗的星空,虽然双眼蒙着,但仍能感受到月亮的光芒洒脸上。
是从什么时候起,她开始不习惯一个人的夜晚。黑夜,让她的心忐忑不安,让她不敢面对,甚至于,就算看不见,她也不愿吹熄灯火,不敢去想自己是独自一人……
悄然声息的,身后披来一件外衣,抵御住这夜晚的寒气,汪凯雪转头过去……是他!是那个总站在她身后支持她的人,就算看不见样子,那熟悉的感觉……却从心底感受的到。
“天凉了……小心身体……”张祈盯着她说,为她将自己如此放任的任夜风侵袭而感到一丝生气“你的身体刚有好转,不能再生病了!”
“我知道……谢谢你……”汪凯雪低头答“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我……”张祈犹豫了一下“我……我睡不着,出来走走!”
“哦……”不知道为什么,汪凯雪突然觉得有种失望感“那……晚安!”说着,转身要走……脚下一绊,向前倒去……
“啊——”
等她反映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被张祈抱在怀里。
“你没事吧?”张祈紧张的问,汪凯雪抬头,鼻子碰触到他的下巴……两个人的脸如此的接近,仿佛能听倒彼此的心跳声,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二人这样的站着,头脑中一片空白,只知道不愿意放开眼前的这个人……
张祈慢慢的探下头去,闻着这个他爱得如此辛苦的女人的发香,寻找着她的双唇……
“不行——!”汪凯雪突然推开他,张祈呆在原地,望着汪凯雪痛苦矛盾的脸,汪凯雪摇着,眼泪涌了出来,转身跌跌撞撞的跑回房,关上了房门。
“凯雪!凯雪——!”张祈惊慌的拍着门“对不起!我……我……请你原谅我!我不是故意要冒犯你的!开学?”
汪凯雪倚着门,深吸了几口气,忍着泪水。
“我没事……你早点休息吧……晚安!”
“凯雪?”张祈不想吵醒其他人,知道汪凯雪不会再说什么了,心里满是懊悔和失落的走开了……
汪凯雪奔到床边,从枕头下摸出阿楠的照片,放在心上,
“阿楠……阿楠……”
第二天一早,张祈便向大太太请了假,大太太也意外的未问他原由便准了。
在踏出门槛的那一步,他转身望向汪凯雪房间的方向,当与期待中那张容颜相遇时,如平静的湖泊掉入了一粒石子,溅起了水花,引得波纹粼粼,但却仍向下沉去,直到飘落水底,稳稳的静止不动了。
汪凯雪倚在栏杆上,并未知在不远处有一双眼睛在看着她,她的视力仍在恢复期间,每日要按时敷药,只有清晨,她才可以拆下纱布,沐浴一下阳光,让自己可以舒缓内心烦躁不安的情绪。
想起昨夜,她曾迟疑自己是否仍要走出房门,但是,内心却涌上一股期望,竟将疑惑与胆怯全部压制下来,她不由自主的走到昨夜静坐的老地方,坐了下来……
“祈少爷!”一个刺入心神的声音,同时惊醒了两个人的梦!
“您不是要走吗?怎么还不出门啊?!”王妈一双圆溜溜的眼睛转来转去的,眼神在张祈和汪凯雪的身上转悠!
汪凯雪被王妈的叫声吸引,向那边望去,模糊中,看到那个自己刚刚在想的男人。
“要走?去哪里?去多久?”听到的话,她有种跑过去的冲动,想看清那人的脸,想听听他的声音,想……想让他留在她的身边,不要离开……但一切只能也只是“想想”甚至,她发现就连这样一点点的“想”,心上却也承受着巨大的愧疚感。她是阿楠的雪姐啊!是阿楠的旗子!是张家的媳妇!就算死了,也会葬入张家的坟,做张家的鬼……可是……阿楠……你在哪?你在哪?你是否知道我是如此的疲惫不堪,仿佛只是呼吸就已经用尽了我身上所有的力量!
张祈在王妈的注视下,用尽全力,收回目光,走出了张家,但那一刻,内心却下定了决心。
“等我,等我回来的时候,我回带你离开这,离开张家,离开这个束缚你的牢笼!我要看到你笑,看到你快乐幸福!让你可以自由自在的飞翔……等我,等我回来……我并不是离开你,而是要走进你的心灵,抚平你的伤口,也只有这样,你才会相信,你并不是孤独一个人……不是……
张祈离开了,王妈一脸不耐烦的表情走回了东院,而张静云从树后走了出来,望了望汪凯雪,又看了看张祈远去的背影,咬住嘴唇,握了握拳,然后跑进西院,跑向汪凯雪。
汪凯雪听到张祈离开了,心中若有所失,这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然后刹然停止……
“谁……?”她小心翼翼的问。神经绷紧,努力想看清来人“是……是静云吗?”
静云站在那,看着她,看着她摸索着走过来,自己为什么跑来?为什么生气?为什么对眼前这个她曾经最信任最敬爱的人,会涌上一种恨意?甚至看到她楚楚可怜的模样,会让人感到讨厌!?
“静云?……怎么啦?……是不是你?”
“……是我……我……我没什么事!只是看见你在这,就上来看看!……天气凉了,你又穿这么少,快回房吧!”静云知道,倘若汪凯雪此时看的清楚,一定能看出她的脸色有多么难看!静云也从不知道,原来自己可以如此虚伪,虚伪的仿佛那些话并非出自她的口中。
而汪凯雪并未听出什么,她只温柔的笑了笑。
“对了!我有东西拿给你,你等等!”说着,摸索着,吃力的走回房,张静云站在那,若是一天前的她,一定会跑过去帮她……可现在,她只是站着,看着,看着汪凯雪在嗑嗑碰碰中又走了出来,递给她一个包裹。
“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静云犹豫了一下,用力摸了摸那包裹,然后打开来一看——一双白色的毛手套,和一条围巾,静云一愣。
“怎么样?喜欢吗?我看天气凉了,无聊时做给你的!看合不合适?”汪凯雪接着说。
“可嫂子你的眼睛……”
“不碍事的,只要记住针数就可以了……是不是很难看?”汪凯雪担心的问。
“不!”静云冲口叫道“很漂亮!我很喜欢……”拿着那手套和围巾,心中那奇怪的感觉被一股热流冲淡了。
“天凉了,我扶你回房吧!”上前挽住汪凯雪的臂挽,汪凯雪朝她一笑,二人走回房间。张静云将她扶到床边。
“我给你倒杯茶,暖暖身子!”静云转身走到桌边,正准备倒茶,却见那里放着另一个包裹——一条深兰色的围巾露出一角,她手一颤,手里的围巾和手套掉在地上。
“怎么了?”汪凯雪听到声音问。
“这……”静云未理会地上的围巾和手套,拿起桌上的包裹“这兰色的围巾和手套是……”
汪凯雪怔了一下,犹豫,回答:
“是……是我要送给祈大哥的!他帮我那么多忙……不过,他好象出门了!”
“是啊……他出门了……”静云缓缓的捡起地上的东西,用力的握着那包裹,那种感觉又来了,无声无息的占据了心里的位置。
“嫂子你休息吧!我去叫容嫂来帮你换药!”
“静云——!……这样吧,你帮我将东西交给祈大哥好了!”汪凯雪叫住她,
“我?”静云挑了挑眉,思绪闪了一下:“她想干什么?”
汪凯雪停顿了一下,说:
“我眼睛不方便,又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你见他比较方便,帮我带给他吧!”
静云看看包裹,
“你亲手交给他比较好!”
“可是……”
“如果你坚持,那我交给他好了!”拿起包裹“我回去了!”说着,离开了房间。汪凯雪感觉到她的不对劲,恍惚间有些明白,心中又添一份矛盾。
静云揣着两个包裹,疾步走出西院,心里浪潮澎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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