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卑斯,曾经是极北的酷寒之地,有着成片的高山峻岭和终年不化的皑皑冰雪。但现在这里已经变成了气候宜人的盆地,只剩下为数不多的高山环绕在盆地四周阻挡住了极北的冰冷寒风,为这里舒适的气候提供了天然屏障。末世时那剧烈的地质运动使得这种“天然”并不那么纯粹,但这只是表面上的。在明火火眼中,它就是一块古老的巨兽尸骨。那些屹立不倒的环山则是巨兽腐骨的脊梁。
“喔,它可真大。”明火火忍不住赞叹道。
“嗯,”智玄点点头,露出微笑,“就是这里了。”
一般只要有墨云天在场,智玄在作出决定之后都会征询他的意见。但这一次没有,她很笃定自己的选择,并没有向墨云天征求意见。
“才看了一眼,”明火火也有她独特的分辨方式,很快地醒悟道:“你早就选好这里了吧?”答案是肯定的,她同样笃定。于是不待智玄做出回应便又好奇地问道:“可是这里有什么特别的吗?我怎么感觉跟其它地方没什么不同啊?”
墨云天则做出解释:“交通、资源、位置、环境、政治地位,综合下来,这里确实是最合适的。”
明火火咂咂嘴,有些不以为然地说道:“还要考虑这么多啊?你说具体点。”
难得明火火明言求教,墨云天自然乐于教授:“交通便利与否是相对于学员的考量。学校要广收学员有教无类,交通就成为一个硬指标。至少不能弄得太偏僻了,搞得那些条件不好的学员因为交通而却步。资源丰富与否则直接关系到学员的修炼情况。这块地的情况还比较特殊:条件不是太好,但因此也不会在土地割让的时候产生多余的争执。尤其条件不太好其实只是表面现象,乃是开发不够的缘故。这个问题我就可以解决,保证能在最大限度上开发这块土地。”
对于这一点,智玄倒是没有想到。她只是单纯地不希望土地割让的过程太过繁杂而已,那样势必会拖延学校建设的时间。于是欣喜道:“我倒是没想这么多。那以后可要仰仗小哥哥了。”
“嘿嘿,等着瞧吧。”墨云天忍不住自得起来。阵法的作用并不止在防护和争斗之上,土木建设、风水评测、地理改造、资源整合都是阵法研究的课题。墨云天并没有在这些小道上浪费太大精力,但他的阵法造诣在那摆着,虽然谈不上多么精通,却也差不到哪儿去。尤其在地球这个相对比较落后的地方,要说他的水平最高,还真不是在吹牛。
明火火却明显不耐烦,对于这种不务正业的行为鄙视道:“就你能!快点,你还没说完呢。”
“呃,好吧。”墨云天接着说下去:“这块地所处的位置正好在四大势力的中间地带,而且还与许多比较大的家族有着紧密的联系。它隶属于墨家,但墨家对于这块地的控制力和重视度并不高。由于这块地是才形成不久的,人群入驻的时间不长,也就导致内部结构还不那么牢固和复杂,容易被改造,能够比较快地接收新事物。又由于历史的缘故,这块地在许多人心目中有着一定的意义和地位。它从荒瘠的山脉变成怡人的盆地给人一种象征性的意义,这也是学校想要利用并且建设的映像。总之它很好就是了。至于环境么,北有冰川,南临赤脊,东靠……”
明火火忍不住打断道:“好吧,你还真能说。”
横遭打断,墨云天一脸的不渝,“不是你问的吗,找茬是吧?”说着还挑起明火火的娇小下巴,逼着她直视自己的眼睛。
明火火则是一脸的嫌弃,撇开了墨云天的鬼爪子,兴趣转向其它地方:“好了好了。既然地选好了,咱们是不是该去找铁矢了?也是差不多该上昆仑山了。”
墨云天耸耸肩,“玄玄你说呢?”
“嗯。”
墨云天他们是在昆仑山的无相峰上与铁矢他们会面的。一同见到的还有许多或认识或不认识的上千修士,他们也是因为受这里的盛况吸引才各自上山的。
论道?
“这是个奇怪的幌子。”来的人大部分都抱着这样的看法。
论道这种事情并不是道门首开先例。事实上在以往的历史中,这样的事情或多或少都发生过。但事实证明,那些都不算。因为参与的人往往并不知道“道”到底是什么,他们论道的目的也就让人产生怀疑。至于过程则呈现出五花八门的面貌,甚至是荒唐可笑、怪诞不经的。就是最接近的,也只是在表达对道的揣摩和向往的渴望。
“这就仿佛,就仿佛……”相熟之人私下议论着,说到这里他又有些迷惑,话到嘴边,却又掌握不好描述的分寸。他希望这个比喻既准确又生动,但事实上这并不容易。
“处男相互之间吹嘘自己激烈且精妙的******。”同伴也在为这个比喻而感到疲惫,突然的灵激一动让他忍不住脱口而出,然后又刻意地放缓自己的语速,显现出一种云淡风清的韵味来。为此他内心里感到不可抑制的骄傲,险些忍不住露出笑意来破坏了自己极力营造的冷酷形象。然后这份“坚韧”的自制力又带给他不大不小的自豪。
“呃?哈!对!就这样。”卡壳之人的神态一变再变,终于承认这就是自己卡在喉咙里没能说出来的话,忙不迭地附和着,以为能从中分出一份睿智来。周围人的笑声和投来的眼神带给他不大不小的满足,但这终究不是正题,自然不会得到长久的赞叹。他本人也并不太在乎。沉默又一次降临了,直到这次道果盛会的始作俑者开口。
“道!”袁星罡开口了。他好像故意拔高了声调,没人知道他是否是想藉此来吸引更多的瞩目和重视,也没有人关心。人们只关心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因为这很明显只是开始。
“可道。”在不长的停顿之后袁星罡又吟诵道。他似乎已经达到吸引注意力的目的,然后便是连续的话语:“非,常道;道可,道非,常道;道可道,非常道。”
这几个字不长,而且翻来覆去。袁星罡这种幽深且玄虚的念法虽然为这几个字增色不少,但它们终究只是几个字而已。
凌可儿略微不耐地质问道:“贪狼真人什么时候变得虚头巴脑起来了?你们请我和铁矢来昆仑山见了然真人,现在人不给见,却搞什么‘道果盛会’,到底是何道理?”
对此质问,袁星罡微附身歉然道:“了然师叔因为一些原因暂时无法面见二位贵客。我等也是觉得能请到昊王与王妃贤伉俪实属难得机遇,加之不久前五派因为疑忌我昆仑山邀请二位贵客的初衷,这才斗胆擅自主张召开这个‘道果盛会’。以盼既能消除各界对此事的猜疑,也能让大家从这件事中获得益处。众所周知,昊王承袭了珍贵的战皇道统,与道途之上已是先行一步。墨云天神子殿下、佛子智玄二位也是先后闻道、得道,早已走在我等之前。恰此聚会之机,我辈修士实在应该努力把握。若有不周或是僭越之处,也是一片赤诚求道之心,还望众位贵人海涵。”态度诚恳、语气谦逊、一番措辞有理有据,令人找不到任何可供指摘之处。
凌可儿虽然不比明火火,却也最受不得这种啰里啰嗦的长篇大论。好不容易等到袁星罡啰嗦完,正要发作,智玄却说道:“贪狼道友言重了,我想昊王是不会置气的。可儿姐姐也只是觉得此事已经太多波折,心里盼着早点结束罢了,倒没有恶意。”
除去对袁星罡固有的厌恶,智玄的说法倒还算不错,凌可儿确实希望这件事早早结束。已经拖得太久了,也出了太多事,她实在不希望再拖下去,再生出别的变数来。智玄的面子她不好驳斥,也只得冷“哼”一声以表达自己不予追究的意思。铁矢倒也不会说什么,他本身就不太在乎。
有了佛子找的台阶,袁星罡自然乐得拾阶而下,不过依旧一脸歉意道:“因为我昆仑山的原因,王妃确实受了不少牵累,甚至人生安全一度受到威胁。这确实是我们考虑不周所致,贪狼在这里再次向王妃和昊王道歉了。”
袁星罡越是谦卑,凌可儿就越是感到厌烦,冷声道:“算了,算了。要论就论吧,随你们的便。”
袁星罡再次欠身,然后面向广大来宾高声道:“贫道相信今日到此的客人大多并不是为了所谓的“道果”而来。相比较而言,一件天阶宝物与大道相比便如椟珠之别。就像那六个字一样:读法不同,领悟自然不同。但并妨碍它们都有其道理。选择相信什么,个人自有个人的看法。选择追求什么,个人也有个人的理由。我们只是提供一个环境,然后请大家自己努力。论道会没有时限,没有界限,也没有约束。去留随意,文武随心,胜负随定。真正道果出现之时,一切自会圆满。”